第96章 肥氏計,陳氏謀
- 宗華
- 聞召
- 2956字
- 2019-09-12 19:29:05
陳元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大致經過講出。也無隱瞞,說曼人來襲,自己在路上好心載走葉氏之妻,最后在洞中又如何,自己醒來時葉氏妻已經受辱,葉氏兒子也是半死。
自己如何能不顧家人性命去救她們呢,本來欺騙葉柏也是出于好心,卻在那個逃出去的小子上出了差錯。
那人自己也是兇手,怎么就會自己去送死,還將真相抖了出來。
自己根本沒有預料,葉柏如此不講理,速度又如此之快就殺進家中。
陳元憤恨流淚,仰頭看著陳修:
“侄孫主公石氏,不知是何態度,所以侄孫只能逃來甲米,如同喪家之犬!
那葉柏同行有十幾名武士,肯定是恒氏插手其中。如只對付葉柏,侄孫還能報復,可他背后卻是恒氏撐腰。
只能乞求叔祖父看在兩家同祖,血脈同源的情誼上,替侄孫報仇哇!”
講完跪地不起,陳修聽完,氣得差點暈倒,天下竟還有如此驚奇荒唐的事,如此喪心病狂,忘恩負義的人!
陳修甩袖揮開要來扶他的侍女,一腳踢翻了長案,“砰”。碟子,小碗,酒爵,銅壺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水果鋪撒一地。
“氣煞我也!簡直是視我陳氏如無物!他怎敢……怎敢!”
舞樂立停,舞者樂師見陳修須發皆長,沖冠眥裂,聲若獅吼,心中駭然,臉色一白,不知為何事,皆跪了一地,不敢言語。
兩側殿大夫士族亦驚訝的看向剛剛還很開心,現在卻突然發怒的陳修,不知所措,起身過來。
陳修平復下心情,上前彎腰將陳元上身扶起:
“侄孫放心!這天大仇恨!我陳修絕不會坐視不管!”
肥氏與幾個士族上殿,就見陳元跪坐在地,咬牙切齒,雙目含淚,目光追隨著正在殿中來回渡步的陳修。
陳修雙手一會握成拳頭,一會張成爪,顯然正考慮很重要的事。
眾人疑惑,于是問陳元。陳元又將事情重講一遍,自然引起一片嘩然。
肥氏與這幾個士族都是甲米府的人,肥氏與陳修交好,幾位士族又是陳修的重要家臣。
自然而然的站在陳元的角度上看問題,對葉柏的猖獗無理而感到不可思議,對恒氏的縱容插手而感到義憤填膺。
肥氏斟酌片刻道:
“這種事情只有兩個辦法,一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學葉柏一般,陳兄也借陳士子五十人到一百人,直接坐船到攀府東面的庫邑上岸,往殺葉家。
等殺了葉柏全家,恒氏本就也是偏袒,也知道是陳兄在陳士子后面撐腰,恒氏自然不敢大肆聲張,即便鬧到國府,也是不懼的。”
見眾人點頭,陳修顯然也聽進去,肥氏又說:
“恒氏多半不知道攀府庫邑陳氏是甲米陳氏的分支,因為葉氏只是恒氏一封臣,再親密也不會知道肯定會得罪甲米陳氏的情況下,而對庫邑陳氏動手。
所以第二個辦法是與恒氏擺開陣勢,直接言明二家關系,讓他交出葉柏一家,由陳士子處置。”
一士子疑問道:
“如果恒珽知道這兩家關系呢?”
另一士子皺眉接話:
“可甲米陳氏與攀府恒氏同為一府上大夫,兩府相鄰,素無瓜葛,交情一般,無怨無仇,他干嘛要這樣呢?”
肥氏擺手:
“事情已經發生,猜他有何用意已經沒有多大必要。要么就是真不知道,要么就是裝做不知道。
不管知不知道,甲米陳氏都不能退縮,不管用那種方法,反而要更加強硬。”
眾人明白,第一個辦法顯得較巧,第二個辦法較霸道。
陳修想了想,沉聲道:
“那就用第二個辦法!”
陳修其實也有他的小心思,同樣是曼人攻府,自己選擇了暫避,而恒氏卻選擇了堅守,他可以想像芳人對采取不同應對方法的兩家,肯定有不同看法。
人都是這樣,會為自己的行為找各種借口。如果各府上大夫都是堅守,只有陳修暫避了,那陳修肯定會自慚形穢。
可現在是大部份上大夫都暫避了,只有恒氏和宋氏堅守。所以陳修覺得自己沒做錯,但其他人會覺得是陳修怯懦。這都是恒,宋二氏搞的事。
這種嫉妒加上現在的仇恨,陳修覺得要狠狠地掉恒氏的臉面。
一方只是個封臣,一方是旁支。在雙方地位相等的情況,就只能以誰的決心更大更堅定來讓對方妥協。
很顯然,陳修覺得自己的決心要比恒珽要大,并且認為是恒珽失了大義在先。
陳修決定命一人代表自己去向恒珽擺開陣勢,要他交出葉柏。
幾人又安慰陳元:
“對那個庫邑石氏也不能放過,簡直就是荒唐,放任其他士子殺自己封臣。
不管他知不知情,上大夫都可以趁此機會,替陳士子索要一塊兒封地。”
“對!殺了葉柏一家后,也得將葉氏封地奪來。”
“我看那個恒氏也多半是知情的,他的兒子竟說什么聯合甸地諸侯,宗華,三方湊出百萬大軍,竟想滅了曼國,有這樣的兒子,其父親也多半是個狂人。”
“荒唐可笑!孺子小兒異想天開。先不說甸地諸侯自己都打了幾百年,就是讓芳國自己先出三十萬兵力都是不可能的!”
“指不定就是恒珽自己想出來,讓他兒探口風呢。”
……
第二天陳修就命人坐船去向恒珽傳話,回來的答復出乎陳修及所有人預料,恒珽拒絕了陳修,陳修先是驚訝后是氣得大笑。
最后臉色陰冷,與眾人商議,等曼人退去,必與恒珽誓不罷休。
陳修替陳元安排了一間獨院。屋子為長方形,東西兩側放下了竹簾,北面壁下放了長案書簡,東面是床榻,西面是書架,屋子中間是張綿織地毯。
到島上五六天后,一名侍女正在屋中四角的青銅長鶴香爐前,點燃里面的沉香。
陳元坐在屋前廊邊,右腳垂下,左腳踩木板上邊緣,身子側著用右手支撐,左手肘靠左腳膝蓋上。
目光看著前方波光粼粼的海面,頭頂是令人著迷的星辰。涼風吹撫,陣陣清涼,淡香盈鼻,陷入沉思。
很顯然,陳修與其他人所說的誓不罷休,多半是曼人退走后,再串聯其他上大夫,將葉陳兩家恩怨還有恒氏的偏袒上傳到國府,逼恒珽交出葉柏一家。
陳元就意識到選擇第二步是錯了,應該是先領人殺了葉柏,讓恒珽向陳修要人才對。
陳修這時再上傳國府,讓其他上大夫定奪,因為恒珽先偏袒了,所以他們就不會支持恒珽的。
但是陳修選擇了第二個辦法,現在葉柏已經警覺,第一個辦法已經殺不了了。而現在恒珽又不愿交出葉柏,把陳修變得騎虎難下了。
即便最后交出葉柏又如何。自己的仇并沒有報完,憑葉柏自己一家,就他本人和一個護院,加上二三十個平民,根本就不可能將自己逼上絕路。
自己和弟弟加上七個護院完全可以和他們對峙,再先殺葉柏,余下自然瓦解。
是其他士子,是恒氏支持才讓葉柏成功的。
但以陳修的力量與方法,最好的結果就是恒珽交出葉柏,其他士子是不可能交出的,更別提同為上大夫的恒珽了。
陳修一個棄城而逃的人,能有多大絕斷與恒珽徹底翻臉,甚至動用武力?
所以這樣是不完美的,自己只能算報了主謀的仇,他的幫兇依然自由自在。
絕對不行!
自己一定要讓他們所有人都付出慘痛的代價!自己明明是好心,我的妻兒老母是如此的善良,憑什么要慘遭如此厄運?
陳元心中充滿憤恨,對家人的思念與愧疚再次形成淚水落下。
一定有什么辦法,一定有!
能讓他們所有人都付出代價的方法,是什么呢?
對了,他們最大的依仗就是恒氏,只要打擊恒氏,而且是狠狠的打擊,最好是弄下他的上大夫之位,再憑陳修的力量處置他們所有人。
如何才能打擊恒氏?
與攀府其他大夫聯合?
這太難了。
一定什么辦法,只是我沒想到。
陳元一動不動,嘴唇蠕動,思緒如絲如線般散開,幾個重點成了針梭。
打擊恒氏……
去掉他的上大夫之位……
暗殺,引起內訌,曼人,武器,黃金,蔗糖,宗華,等一下!
針梭開始將絲線織成布。
打擊恒氏,曼人。
恒氏與曼人有何關系?借刀殺人?讓曼人滅恒氏?現在談判完了,如何才能引曼人去攻恒氏?
恒珽,狂言,聯合……
“有了!”
陳元站起身來,他的額頭上身上已是一片薄汗,臉上是狠辣的表情。他已想出辦法了,讓曼人去攻恒氏吧!
陳元脫下衣服,到屋北墻隔間沖個澡,出來時渾身赤裸。看到正挑燈的侍女,這是陳修送給他的,負責照顧他的起居生活包括侍寢。
陳元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