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追隨者
- 宗華
- 聞召
- 2496字
- 2019-05-25 23:14:37
雖然以冢宰為首的公卿大臣們苦勸少帝應該早日歸華都,帝后可暫時待在蒲邑,但少帝不允。
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不想讓椿姫懷孕時,倆人相隔一方,也覺得叛亂已定,安全了。二是對這次突如其來讓自己狼狽不堪的叛亂所展現的問題,讓少帝覺得應當親自處理叛亂的結果。
于慶大敗,不足五千人逃回眉丘,整個眉,樂已無能戰之力。少帝命溫廣領六軍前去討伐,溫廣破了眉丘,于慶先殺妻妾后自焚于宮中,冒戴被亂刀砍死,元無恤和高勝被活捉。
溫廣將于慶兒子及親族全部處死,又將其余家臣斬首。后又破峨,沐,寧,丹四氏,其家主和男性斬首,女性親族貶為奴,家臣處死。整個眉,樂二地的貴族被殺得十去八九。
溫廣方回蒲邑復命,少帝很滿意,溫廣知道司馬之位空懸,為了獲得少帝支持,于是進言道:
“這次叛亂展現出兩個主要問題,一是按照舊制天子六軍已不能鎮壓諸侯,這次是因為在一個月內叛軍主力就全軍覆沒,所以其他大諸侯沒有反應時間,如果有倆個于慶這樣的大諸侯參與,恐怕勝負難料。
二是諸侯實力較啟帝時代大幅增強,之前在兵器上用禮制強行讓諸侯將青銅制成禮器,以及不得多召兵力的方法已經行不通了,而諸侯暗中查覺到了,才會輕視天子和有不臣之心。二個問題互為表里,只能同時解決。”
少帝問道:
“溫卿有何方法,如實奏來。”
溫廣沉吟會慎重道:
“為今之計,只有變法。”
少帝大驚,環顧左右,起身來回渡步,心中掀起萬丈波瀾,口中念道:
“變法?變法……”
這個法肯定就是啟帝之法,但啟帝到現在已如同神一般的人物,當下宗華一整套社會制度全是他改進之前的和新創定下來的,已經實行八百年了,到現在固然在現實中有松動,但在人們的觀念上卻是堅如磐石,不可動搖!
少帝凝重的搖了搖頭,口呼: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祖宗之法怎能變,怎敢變?”
溫廣又輕聲進言道:
“只是在軍制上做一些改變。”
但少帝還是抗拒,就要拒絕,溫廣連忙補充道:
“當下就有一個機會,而且大臣們也不會反對。如果成功,就算再有二個如于慶這樣的大諸侯反叛,陛下也能鎮壓。”
少帝問道:
“什么辦法?快快道來!”
溫廣道:
“眉,樂二地已被臣撗掃一空,大夫一級的貴族幾乎沒有。陛下可將其各個小邑村莊,封給這次有功的士卒,而如眉丘,樂邑等大邑則不再分封,可如同華都,由陛下派大臣管理。
如此一來,眉樂二地全是士而無一大夫,這些士身份又不高,受大臣管制,如有不聽命者,可輕易處罰的。而大臣也由陛下隨意指派,管理大臣和眉樂二地的士又不是家臣與家主關系,而是等級不同的天子之臣,難以勾結到一起。
等眉樂恢復元氣后,到戰時,陛下再讓管理的大臣一征召,便有七八萬兵力,再加上華都的六軍,十幾萬兵力,天下又有那個諸侯不從。”
少帝一下就明白過來,這是將原本少華氏的眉樂二地變成啟帝時代的畿內。大喜道:
“此法甚好,不過朝中大臣會同意嗎?”
“這次叛亂,大臣們除衛尉和冢宰有功之外,皆無功有罪,身為朝中大臣,平日位高權,卻不能為陛下分憂,以致陛下蒙塵,臣可以此問罪而堵住他們的嘴,只是冢宰那里……”
少帝想了會道:
“無妨!冢宰那里朕有辦法。但是這樣愛卿卻得罪大臣們了。”
溫廣拜伏道:
“為陛下分憂,是臣之幸!”
少帝點了點頭,笑道:
“做好此事,必有重賞!”
雖未言明,但溫廣知道自己已經是半個司馬了。不過還是暗中嘆息,“還是差了點。”
想起與寅生私下的交談:
寅生道:
“當今天下,看似平靜……”
指著湖面繼續道:
“如同這湖水,但是湖里面的魚越長越大,如有一點食料。”
寅生將魚料一把灑在湖上,先是如同下雨,擊起無數漣漪,然后就引起無數肥碩的大魚爭先恐后的搶食,剛還平靜的湖面頓時如沸如煮。
“就會這樣打破平靜。”
魚料被吃完了,魚又潛入水下,但波瀾久不平息。
溫廣嘆道:
“是啊,原本畿內是天下的中心,是天子平衡諸侯的根基所在。但現在天下大勢卻暗中發生了變化,畿內因為人口眾多,土地肥沃,原本可做為整體力量而無敵于天下,但被公卿分為無數塊,各公卿之間又互相制衡,牽扯,不能形成合力,而畿外諸侯力量卻在不斷增長,此消彼長之下,以致發生并帝被條公聯合九華族囚死的情形,然后就是十幾年被畿外諸侯干涉朝政的局面。”
二人繞著湖邊散步,寅生又接著道:
“并帝和條公早察覺到這種力量變化,所以想加以改變,于是一面借新公卿打擊舊公卿,擴大天子直轄地,一面條公重振軍勢,欲重新制衡畿內進而制衡天下,但并帝過于急切激進,讓條公感到并帝走得太快了,膽心物極必反,沒有制衡住天下,反而成了引起天下動亂的源頭。”
溫廣拔開擋路的樹枝,繼續道:
“并帝崩后,條公獨木難支,一面不能讓華陽,少華對朝政插手太多,一面還要壓制畿內反對派,這些占據了他所有注意力,根本分不出神來解決根本問題,只能勉強控制局面。”
倆人在樹林間的竹榻上坐了下來,案上放好茶杯。
寅生飲了一杯,又道:
“如今條公年齡已大,自覺已無力撼動啟帝留下來的巨石,只得避走攀方。”
“所以現在還得由司馬來接力啊。”
寅生苦笑一聲:
“難啊!我只是試探一下,看可不可以將有罪的士族降級,卻激起強烈反對,無一人認同,可是要知道從啟帝留下來的文書中,卻是有詔命可以將有罪士族降級啊,而且也有先例的。”
溫廣譏諷道:
“這些文書都深藏在華都,他們有些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寧愿去狩獵飲灑作樂,一輩子也不會去翻一下那些文書。”
寅生又道:
“辛好裝傻,才沒讓他們查覺到我也是條公的追隨者。”
溫廣又拉回原話題:
“你現在太年輕,當不上冢宰,所以先以司馬的本職――也就是軍務方面打開突破口。就要把司馬的位置恢復到它應有的地位。
然后刀劍在手了,再見機會向天子建言,表明歷害,獲得天子支持,進行變法,最終的目的是――”
倆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畿內無公卿!”
倆人的設想是將畿內的大公卿全遷出,然后土地與人口全由士一級貴族管理,士和大夫,公卿不一樣,到天子中間地位相差太大,而一士最多管一二個村邑,力量弱小,但更方便天子管轄,如此一來以畿內的人口和重新整合了的力量,達到制衡天下的目標。
但現在寅生大意被設計失了司馬之位,只能由溫廣接手這個目標,溫廣暗道:
“還是心急了點,直言變法,天子現在還不能接受。”
溫廣又笑道:
“不過現在已經開好了局,將眉,樂二地處理好,就變相的擴大了畿內,而且是受天子完全控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