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于喜
- 宗華
- 聞召
- 2834字
- 2019-05-01 19:00:00
巳帝生嫡一子庶二子。嫡長子后為卓帝。卓帝生嫡一子庶二子。嫡子亡故,庶長子為甲帝,庶次子為工氏始祖,二人為一母同胞。
甲帝生嫡三子,庶一子。嫡長子嫡次子先后亡故,嫡三子為并帝,庶子為于氏名喜。
同樣肥沃的土地,有的人勤勞,用對方法,挑水施肥,除草去蟲,有的人懶惰,馬馬虎虎,不細心,那自然是勤勞的人收獲更多。工氏與于氏如此對照。
工氏得了封地,有了家臣,于內悉心照料建設領地,制定族內制度,對下賞罰分明,恩威有度,上位者勤儉節約,不好逸惡勞,不憑意氣用事。
對外勤于王事,與各氏交好。整個工氏在二代族長領導下并不靠掠奪爭斗,便積起了財富,并以血統聲望現居九卿之首。
于氏則相反,于喜本無望得到畿內封地,只能出外做一諸侯,因為帝子,即便是庶出,也不可能當某一諸侯的臣,只能做天子的臣。
但整個宗華好地都被人占光了,最好也不過尋一個無人要的山野沼澤,最壞就是到八方之外更荒野的蠻地。于喜感到此生一片暗淡,每日飲酒作樂,縱情聲色,幾乎欲死。
那曾想,大哥二哥接連亡故,三哥登基了,而之前算計的過繼清華氏,對象又變成了于喜――清華氏本就是帝室分支,地位尊貴。
而清華公死了,于喜一過去便是接替成為清華公,所以也沒有以帝子身份成為諸侯之臣。于喜故又變憂為喜,就一直等清華公死的消息。
結果清華公一直未死,而這邊并帝卻又不是個安分的人,將畿內攪得個天翻地覆,清洗了一部分公卿,于是又將于喜封于畿內。
于喜大喜――因為現在所有貴族觀念里,將九華族外八方之內的泛圍的領地稱為外藩,優于八方,九華族的領地優于外藩的領地,而畿內又優于九華族,至于八方之外,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于喜到了領地,土地農事一概不管,經常大擺宴席,飲酒連續幾日幾夜不休。勸誡之言聽不進,只喜歡阿諛之言,剛開始還有家臣勸誡。
于喜當面表示改過,晚上便派人賞賜大量禮物,第二日便又舊態復發,久而久之,有心勸戒的也只能心中長嘆,不再勸了。
之后又喜歡上了斗狗,家中養狗上千,領內一年所得大半進了狗嘴,因為不修水利,糧食欠收,于喜便問家臣為何今年糧食較少,家臣如實回報。又道:
“可加收貢物。”
于喜皺眉搖頭在殿中轉了轉看了看,道:
“我一人穿幾件衣服便行,要這么多衣服作什么?還有這些兵器,天子是我兄,還能有人攻我不成?”
家臣道:
“天子有事,可勤。”
“我對兵事不通,況且皇兄有事不能解決,我這庸才還能解決?”
見家臣不能答,于是次日便將妻妾及自己多余的絲綢衣服,配飾,十之八九的兵器全部換了糧食以養狗。
于喜雖行事荒誕,但對屬下從不苛責,也不向領民多加負擔。進了封地,極少出去過,也不結交其余公卿,華都自出來便一次未去過,并帝被囚死,少帝登基,三族干政再到叛亂,于喜也是漠不關心,既不參與,也不發表意見。
少華氏叛亂,領地被拆分,朝廷想著須得一位血統尊貴的天子近親方能鎮守,便想起了這位存在感近乎沒有,但又不能忘的人。
一商議便又將于喜移封至與文氏領地接界的眉地。于喜雖抗議,但無奈不曾經營關系,所以雖是少帝叔叔,但在這件事上,于朝中沒有話語權。
按禮制,天子之后不論畿內畿內其始祖皆稱公,畿內公之后以嫡子繼承家業者稱公,以庶子繼承家業者稱卿。畿外其始祖以下六代稱公。
之后以嫡子繼承家業者稱侯,以庶子繼承家業者稱伯,但也不會再降了,九華族除外,其族長可以永世稱公――除非獲罪于天子。
少帝十七年,于喜至眉地,十九年去世,于喜之子于慶繼承家業,因封于眉故稱眉公居眉丘。
有其父必有其子,于喜喜歡斗狗,于慶喜歡打獵,經常帶著家臣侍從二三十人,鉆進深山老林十天半月不出來。
一日家臣來報,說畿內傳來消息,天子明年春,將到彭丘春獵。
于喜問道:
“彭丘離這里這么近,寡人要做什么嗎?”
一家臣糾結道:
“天子春獵,一是在畿內,外藩諸侯去不去,關系不大,二是沒命令要本家前往侍奉。但又離得這么近,不去又不大好。這……”
“那就是可去,可不去了?”
“嗯……對。”
“那就不去,幾千人圍著幾個山頭,漫山遍野的追逐獵物。何其無趣!”
家臣一陣愕然,原以為喜歡打獵的主公會對規模龐大,人數眾多的春獵心生向往,而自發前去呢。怎么結果相反?
“在這里,雖然人數少,但所有人都聽寡人的,寡人說東就往東,說西就往西!但到那里卻要別人來指揮寡人了,不自在!”
于慶皺眉,有些煩躁道,另一個原因他沒說出來,原本于氏封地在畿內,現在轉封到畿外,從畿內公卿變成畿外諸侯。
雖然領地大了近十倍,但地位的落差不能彌補,不僅于慶自己有些不爽,就是父親于喜甚至眾家臣也很怨恨。
人群中,有一人目光渙散的盯著一個樹樁上新長的綠芽出神,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精光一閃,臉上是壓抑著興奮的表情。
咽了下口水,張口便想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眾人只有少數幾個人察覺到了。
到晚上,這人一人前去見于慶,又請于慶屏蔽左右,建言道:
“現天子無子,如果一直無子而崩,當今天下,也只有貴為并帝之子少帝之兄的主公能為天子,繼承大統!但現在天子南獵于彭丘,我等何不……”
于慶連忙捂住他的嘴,整個人如遭雷劈,手不停顫抖,神情惶恐,緊張的先慌忙朝四周觀望。
而后用手示意他先不要講話,于慶雙手拉著他的手到一角落,他感到主公的有一片冰涼的汗水,于慶緊張的咽了口水,抿嘴低聲說道:
“寡人雖有些心思,但不敢與人言,既便是家臣,我也有些擔心泄露出去,今天……”
外面可以看見一盞燈光照耀下的兩個影子因為燈光晃而在動。
少帝二十一年,春四月,帝狩于彭丘。
早有朝廷禮官先到彭丘,指導一切禮儀。文定七天前便開始,齋戒沐浴,天將亮便率眾人于彭丘三十里出迎,及正午,一隊使者縱塵而至,言:
“圣駕將至,爾等備迎!”
文定及眾人連忙焚香整衣,列于道側,不待多時,又一隊使者至,又道:
“圣駕還有八里到!”
再一隊使者。
“圣駕還有七里!”
如此來了八隊使者,第一隊人數為二,此后每隊增加二人,至第八隊人數為十六。
文定瞪大眼睛,先是聽見鼓樂聲,接著已經能看見天子儀仗了,先是導駕,由四頭披金戴銀,裝飾華麗的白象開道,接著是十二名甲士持旗,為天地,日月,星辰,山川,四靈。然后是司馬的車駕,后面又是十二面龍旗。
接著是引駕儀仗,引駕儀仗的前導是由12排分別手執青銅劍、弓箭,相隔排列的甲兵組成的衛隊。尾隨其后的是一支龐大的鼓吹樂隊。
樂隊之后則是由各種幡、幢、旌旗等組成的旗陣。一些隨行的官員也在旗陣中,引駕儀仗的后面才是少帝乘坐的玉輅。玉輅由太仆卿駕馭,前后有四十二位武士簇擁,四周還有朝廷重臣的車駕,再外圍以二五人為一隊,組成共四隊的方陣。
少帝的車駕后面還有一支“后部鼓吹”樂隊。走在儀仗最后的是后衛部隊。這次儀仗不算公卿大臣便有二千五百五十五人,前后不能相望。
光是認識的器具就有導蓋、盥盆、拂塵、唾壺、提爐、香合、水瓶,儀刀和豹尾槍各種大小、行制不同的傘蓋,壽扇,各種幢和幡,各種式樣的旌、金節、氅和麾。
各種纛和有不同代表意義的旗幟。鉞、星、臥瓜、立瓜、吾杖、御杖、引杖。看的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文定及眾人越想看清儀仗,反而越迷糊,只感到規模龐大,仗式感重。最后渾渾噩噩的將少帝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