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肥妾
- 蕓心亦然
- 1824字
- 2013-08-02 21:09:01
“奴婢見過將軍。”二人同時出聲屈膝行禮。
寒燁昭看著兩個人,沒有說話。
邵以南一個外人,自然更不好搭腔。
水紅色的可人兒抬眼,飛快地看了寒燁昭一眼,臉上就飛起了紅暈。
淡紫色的人依舊冷若冰霜,低聲道:“奴婢是奉夫人之命前來,看看能不能幫忙打點一下。”
寒燁昭道:“免了,回吧。”
兩人應聲稱是,離開前,抬眼看了看期云閣的屋宇,目光頗為不善。
邵以南沉吟道:“你大張旗鼓地迎慕容蝶舞進門,就是要她死無葬身之地么?”
寒燁昭反問:“你怎會這么想?”
邵以南啼笑皆非。
出閣當日,蝶舞整個人沒精打采的,起床梳洗就耗掉了半個時辰。之后就屋里屋外晃來晃去,看看這看看那,晃得兩個丫鬟心慌不已。
中午,吃了幾口東西,有修面的婦人來為蝶舞開臉、絞眉。
蝶舞坐在窗前,神色有幾分恍惚。這一日的天氣難得的晴朗,細細碎碎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臉上。
婦人滿臉堆笑,行禮后,將螺鈿盒打開,把妝粉器具一一分放在桌案上。
蝶舞看到婦人往白瓷碗里倒了大半碗的白粉,心生好奇,問道:“這是什么?”
婦人笑道:“回小姐的話,這是芽灰粉。”
含桃站在蝶舞身后,幫她把碎發往后梳起用簪釵別住。
婦人拿起粉撲,自蝶舞的額頭至下顎,均勻的撲了芽灰粉,又拿出一捆白色細線來,將線套在兩手的食指和拇指上,俯低身來。
蝶舞有些不情愿地閉上了眼睛,她其實很想全程觀看開臉的每個細節。
婦人的力道很輕柔,動作很迅速。
蝶舞的唇角綻出一個似有似無的微笑,這種肌膚被人小心輕柔地對待的感覺,幾乎可以稱之為享受的。
婦人停下動作,把蝶舞臉上殘存的粉末洗凈,笑著告辭。
蝶舞為著她那份謹慎輕柔,特地吩咐含桃多賞了些銀錢,婦人千恩萬謝而去。
走到鏡臺前,蝶舞看著鏡中的自己,呆愣了片刻。不過片刻光景,這張臉就有了這么大的變化,不過是臉色愈發白凈了,柳眉的眉形愈發清晰了,卻使得整個人少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端秀。
之后,又有專門負責梳妝的人來了,服侍著蝶舞梳妝、換衣。
穿上粉紅色褙子的那一刻,蝶舞的心,還是一點一點的疼了。兩世為人,沒機會穿意味著純潔幸福的白色婚紗,沒資格穿代表喜慶吉祥的大紅嫁衣。粉紅色,誰能告訴她,這個顏色究竟意味著怎樣的生涯?
從今往后,她只是只比奴仆的地位略高一等的妾。生而無名分,死后不留名。
有些東西,近在眼前,你不要,是灑脫;有些東西,也近在眼前,你被迫接受,是不甘。
傍晚時分,吉時將至。蝶舞去到前院,拜別大老爺和顧姨娘。
大老爺面容分外疲憊,數日間已蒼老了幾歲。顧姨娘似乎連哭泣的力氣都已失去,明眸已無光彩。
大老爺說了幾句叮囑的話,把手邊的一個精致的錦盒遞給蝶舞,“這是我和你姨娘的一點心意。日后,你……你萬事謹慎。若有難處,就寫信知會我一聲。”
“女兒謹記。”蝶舞站起身來,抬眼凝視著面前的兩個人,眼角慢慢蓄積了淚水,緩緩滑落到腮邊。是身體不受控制的本能的反應,還是心魂因為別離而難過不舍,她分辨不清。
罩上蓋頭,蝶舞在丫鬟的攙扶下走至青布小轎前。
府門外已經匯聚了很多看熱鬧的人。
她只遲疑了片刻,便上了轎子。
她的淚水,她能流露出來的傷悲,從來就有限。況且,此刻沒人會在意她的不舍她的不甘。人們要看的不過是這個過程,留待明日當做茶余飯后的趣聞。她做什么都是對的,做什么又都是錯的。既如此,不如隨心。
有人在一旁恭聲道:“將軍,吉時已到。”
“走吧。”言語簡短,語聲動聽之余,毫無溫度。
寒燁昭?他親自來迎她入門?蝶舞吃了一驚,這個人,是嫌這笑話鬧得不夠大么?早就聽說他是以娶妻之儀籌備納妾之事,那時她只覺得他多此一舉,即便如此,誰又能高看她和他一眼少一句譏笑?怎么也沒想到,他居然閑得沒事親自前來,帶著她在京城轉著圈子現世。
在震耳的鞭炮聲中,轎子被抬起,道路兩旁的議論聲愈發嘈雜刺耳。
蝶舞在心里搗鼓著記憶中有限的幾句圣經箴言,以求不聞轎外語聲,速速結束這場災難。
幾匹快馬自轎子后方趕來,馬蹄聲漸漸放緩,尾隨在后面。
“斷袖將軍花癡女,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有人忽然高聲喊了這么一嗓子,繼而,幾個人哈哈大笑。
轎子停了下來。
蝶舞死的心都有了。她曾在學校大禮堂千余人的注視下走到臺上領獎,她曾數次召開董事會、員工大會。她習慣了被羨慕、被嫉妒、被仰視,如今在當街眾目睽睽下成為笑柄,足夠令她抓狂。
片刻后,她就覺察到了異狀,走在街道兩旁看熱鬧的人數以千計,一路喧嘩,此時竟全部噤聲,整條長街鴉雀無聲。
寒燁昭的語聲不急不緩地響起:“把他們幾個綁了,送到宮里去交給圣上。”
“是!”幾十道男聲齊齊應道。
就有人喝斥道:“你敢!寒燁昭,你連王公貴族也敢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