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一到,天工山莊的選拔大會如期開始。
前面已經說過了,天工山莊的選拔外室弟子,除了應付玲瓏谷的事情之外,最重要的還是選擇一支能夠為自己效命的修士隊伍。
故此,在選拔環節上,主要是體現兩層含義:一層是對于宗門的歸順之心;另外一層則是你自家能耐如何了。前者由向天工山莊奉獻寶物“供奉”環節來體現,后者則是選拔大賽的重頭戲——擂臺比武了。
吉鼓三鳴,慶鐘一敲,自有盛裝之人,上臺,宣念祭表,焚香上告,許天魁在一干長老、弟子的簇擁之下,登臺亮相,并率領內外弟子一起朝拜祖先,上稟今日開賽之時,并望祖先垂憐,能讓天工山莊拔擢英才,永保興旺!
禮畢之后,許天魁高居首座,由執事弟子出面,宣布各個外室弟子,前去“供奉”的地點。這也是天工山莊外室弟子眾多的緣故,要是站在一起,沒個三天三夜,根本別想完事,為求效率,分流之事是勢在必行的了。
天工山莊一共開了八座“奉寶閣”,由外室弟子魚貫而入,因為天工山莊外室弟子的名額是固定的,那些希望競爭外室弟子資格的散修之士,必須在“供奉”環節就和該名弟子一同上臺,展現誠意。
這個環節,一般不會外室弟子有什么影響,反倒是對競爭之人頗多苛責,如果競爭者供奉的寶物不是特別出彩,或者和外室弟子相比差距不大,甚至是略遜一籌,那么對不起,您就直接下臺,選拔大賽就和您沒有任何關系了。
之所以這么做,也是天工山莊鑒別弟子能力的一種手段,不管你手中的東西是如何來的,它的質量高低,本身就是你自身實力的一種體現。
正大光明得來的,要么是你的實力出眾,要么你有祖先遺留,人脈積累,或者是別的什么過人之處;就算是偏門左道來的,越珍貴的東西,就意味著越大的仇怨,能得到這些,并且還能保住它拿到會常來,本身也說明了你的心機手腕頗有可觀。
有道是水至清無魚,天工山莊威震潁州術城數百年,還沒見過幾番血腥,幾番算計嗎?要是連對外室弟子資格都趨之若鶩的小毛賊,都敬而遠之,只怕天工山莊早就讓人掀翻了攤子了,那還能存活到今天?
高華被分配在了“丁”字號“奉寶閣”,他來到閣前靜靜等候,幾番輪替,高華終于聽到了執事弟子“南陽高家,奉寶上獻”的呼喊聲。
高華邁步上前,此時綏化齊家的齊三爺,也隨之上前。
“高家小子!”高華的耳邊驀然響起了齊三爺冷冰冰地聲音:“你若識相,待會老夫提出隱匿鑒寶的時候,你便乖乖按照規矩,告饒下臺,之前的事情便一筆勾銷,否則,哼哼……”
“放屁!”
高華毫不猶豫地回答,讓齊三爺頓時臉色一變,剛要喝罵,卻看高華緊走幾步,搶先上了“奉寶閣”。
“奉寶閣”上有天工山莊布置的特殊禁制,一旦進入那個范圍,所有的傳音類法術都不能使用,否則,天工山莊布置下的禁制會直接把你說的話公之于眾。
“該死的小賊,看老夫到時候怎么收拾你!”齊三爺只能恨恨地在心里罵了一句,也跟著上了“奉寶閣”
這“奉寶閣”說是閣,其實就是一個臨時搭建的四角涼亭,四面通透,又在高處,周圍圍觀看熱鬧的人,便可一目了然,就算奉獻之人想動什么手腳,在這樣情況下也是難上加難的。
高華來到閣上立定,并沒有馬上說話,按照規矩,應該由他的競爭者首先奉獻才是,這也是一種禮待的表現。
就看齊三爺上的臺來,神色莊重,先朝著鑒寶之人抱拳說道:“老夫,綏化齊家齊素賢,見過兩位師傅。”
人的名,樹的影,綏化齊家在潁州地面上也是響當當地一號,別管他們和天工山莊私底下有什么你來我往,就憑他齊三爺在綏化齊家中的身份,也不是區區兩個鑒寶師傅能比的,盡管他們是天工山莊的人……
“齊三爺,太客氣了!”兩位鑒寶師傅連忙起身,拱手回禮道:“三爺,您老今日攜帶了什么寶物,還請拿出來,讓我等二人見識一二啊?”
齊三爺聞言,呵呵一笑:“二位,老夫的寶物事前已經托定陽居寄送過來,還請二位師傅,查證一二。另外,”齊三爺順勢瞟了高華一眼,繼續說道:“老夫一把年紀,不愿意欺負后輩,因此申請隱匿鑒寶!”
申請隱匿鑒寶?!
齊三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像是一塊巨石投入到了湖心中,頓時引來了附近圍觀的底層修士的興趣。
他們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齊三爺提出要隱匿鑒寶了,看來他們綏化齊家自信是穩穩要勝過高家一籌了。”
“可不是嗎?這個所謂隱匿鑒寶,本來就是天工山莊給那些實力不濟的外室弟子的一個下臺階,真要是比人家差的太遠了,誰還好意思繼續呆在禮臺上啊。”
也有那消息靈通些,提出了質疑。
“不是說,這個南陽高家的弟子,手里有不少好東西嗎?據說前些日子,為了這個他和齊家年輕一輩的齊磊,還在凝碧山的定陽居里鬧了一場,聽說是齊家大敗而歸啊。今天的齊三爺怎么如此自信?”
不過,他的話相信的人,并不多。
“怎么可能?綏化齊家是什么實力,他南陽高家又是什么實力,怎么可能,會齊家人輸在一個破敗世家的手里呢?你肯定是搞錯了!”
“這事我也聽說過,我覺著不可信,咱們大家不用爭辯了,只要看那個高華同意不同意就知道了。他手中要是真有傳說中的那些好東西,他肯定不會同意齊三爺隱匿鑒寶的請求,人前露面誰不愿意?尤其他的對手又是綏化齊家這樣的老牌勢力。”
“對,沒錯,就看他同意不同意。”
“說的有理。”
“就應該是這樣……”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高華身上,眼下這個青衣少年若是答應了,自然有一場“龍爭虎斗”;要是沒答應,那么南陽高家孱弱之姿,恐怕就要深入人心,改之難矣,對于一心想光宗耀祖、重振門楣的高華來說,這樣的結果絕不是他想要的!
“這就是他們想要的嗎?”看著一臉平靜的齊三爺,高華的瞳孔微微地收縮起來,他敢斷定,綏化齊家這些日子一定又得到了什么好東西,因為隱匿鑒寶與否,需要征求他的同意,如果他不同意,就必須將二人的寶物拿來,當眾驗看。
從齊三爺的表現看,他們齊家得到的東西恐怕是能穩穩勝過“凝香脂”的東西了,不然他何必自取其辱?
怎么辦呢……高華的雙眼微微地瞇了起來,心中念頭急轉。
“高家弟子,剛才齊三爺的話,你也聽到了,按照我山莊規矩,是否隱匿鑒寶,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你是否同意齊三爺所請隱匿鑒寶一事呢?”兩位鑒寶師傅對視一眼,按照規矩問向了高華
“弟子……答應!”高華最終做出了決斷,抬起頭朗聲說道。
話音未落,臺下頓時響起了一片噓聲。
“我就知道是這么回事嘛,區區南陽高家怎么可能勝過個綏化齊家呢?”
“嘿嘿,鬧了半天,之前的傳言都是假的啊,這南陽高家還是繡花枕頭一包草,是個十足的慫貨啊!”
“就是啊,他們的臉皮還真厚,硬占著這個名額不松口,要是我早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貓著去了,上這里丟什么人現什么眼?”
“就是嘛,真是不要臉哪……”
人有時候就是這么一種奇怪的生靈,也許是嫉妒,也是生氣為什么此時站在臺上的不是我,無論因為什么,“奉寶閣”下那些素日里苦哈哈,受盡欺凌的底層修士們,卻在這一刻,盡展人性之惡,他們毫不吝惜地將惡毒的評論“砸”向了高華,此時的他們,與平日里最厭惡的人物何曾有別……
齊三爺聽著下面惡毒的評論,嘴角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和潁州術城的底層修士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他,對于他們心態是心知肚明,他就是借這些人在生活重壓下的不良心態,來羞辱和打擊高華。
你不是想重振家門嗎?你不是想一鳴驚人?我偏偏就叫你顏面掃地,臭名遠揚,看你還怎么振興,還怎么驚人?!
接下來,按照規矩,高華還要回答是不是此時退出比賽,因為答應隱匿鑒寶,本身就意味著奉獻者對自身實力信心不足,一般情況下,答應隱匿鑒寶,幾乎就是宣布退賽的前奏,要是還有人選擇接著參與擂臺比武,那下面的閑話比現在還要惡毒十倍不止。
齊三爺側身,朝著臺下的自家人微微使了個眼色,齊家人會意,幾番傳話下去,有幾個身在外圍的齊家人,散布到了人群各處。準備待會兒高華一吐口,說繼續參加比賽,就好好煽動一下,就算不能把高華轟下去,也得把“厚顏無恥”這四個字的評語,牢牢地釘在他的身上,叫他一輩子都在潁州地面上抬不起頭來!
“高家弟子,宗門設定隱匿鑒寶之意,你應該是清楚的。是就此退出,還是繼續參加待會的擂臺比武?”兩位鑒寶師傅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眉頭,對齊家人的小動作,他們看的一清二楚,作為天工山莊中的老資格,齊三爺打的什么主意,他們心里很清楚,雖然很反感,但是他們什么也不能說,只得在語氣上微微變化,以示自己的態度。
哪想到,高華卻是爽朗一笑:“二位師傅,現在不該問我此事吧?高某還有東西未曾上奉宗門呢!”
啊?
兩位鑒寶師傅,包括齊三爺在內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