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揚沙笑了：“你怕什么？放心，如果你對人的感覺很準確，那，你師父和你師兄應該都是喜歡你的。”

之言看著她，緩緩地搖搖頭。

他在心里說：“游戲結束。”語氣近乎冷淡。

那一瞬，他什么也沒想。從抽針到刺入，僅憑身體自己的動作，卻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以至于血花噴出時，風揚沙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之言，是一條毒蛇。

在危險中，他會冷靜地蟄伏。一旦動身便是快、穩、準、狠，一擊斃命。

但是思想……風揚沙難以置信的原因并不是他真的會突然動手，而是之言在動手前，完全沒有想過要動手！

世上真的有人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思想？

怎么可能！

一團黑霧從風揚沙胸口汩汩冒出，她非常憤怒，化出一雙利爪仿佛想把之言一把撕碎！

這時，之言無比冷淡地說。

“這世上沒有任何能讓我留戀的東西。我不愛師父，不愛師兄，亦不愛我自己。”說罷，他淡淡地抬了抬眼皮，“至于你，不用再打我的主意了。”

黑影沉默了下，因為它發現這些確實就是之言的心聲——它不痛苦、悲傷，沒有一絲厭惡、愧疚，有的僅是淡然。有一點它早該想到，之言花了這么久時間與它溫存，并不是沉淪，而是在斷舍離。以心為刃，割斷了他與世界那么微弱的、絕無僅有的一點點聯系。

黑影想通了，它盯著之言，爆發出一長串大笑：“很好，你贏了，從古至今，從沒人能從這里走出過。你將長生，但也注定孤獨。”

“無所謂了，哪個人不是孤獨地生，孤獨地死？”

黑影突然感慨：“不過你也是慘，這輩子都遇不到一個同道中人。”

之言：“向來陌路，何懼殊途。”

一聲清脆的響，夢境破碎了。之言捂著胸口，臉色慘白。

鏡靈形碎，是他以心碎換的，不怎么公平。

問題倒也不是這個，而是他將如何面對師父和師兄呢？

有那么一會兒，他有些自暴自棄地想：“還不如不出去……”

事實證明，這只是個想法。片刻后，真正的他在現實里醒了過來。

“醒了？”是挽歌。

“師父呢？”之言嗓音很沉，但也很澀很啞，聽起來像是壓抑著哭了很久。

挽歌給他倒了杯水，說：“仙潭開了，師父說明了東妖秘境已認她為主，之后，東妖秘境會封閉。單其他宗門對此很是不滿，師父變與長老商榷，要每個宗門送他三件法器。”

之言抿了口水，讓它在喉嚨里潤了潤，咽下，又不慌不忙地喝了兩口：“師父的意思呢？”

“師父沒什么意見，她說她原本也用不著那么多法器。”

那也不應該白送啊……

之言點點頭：“那師兄你的看法呢？”

挽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并且他莫名有種感覺，之言醒來后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要怎么形容這種不一樣呢？

如果說，之言從前是以面具示人，那么，現在他像是整個人都委身于陰影之下了。

但挽歌沒有多想。他說：“如果是我，我就不會說東妖秘境認了主，我會繼續它之前的那種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