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著明黃色的綢布桌子上放著同色系的卷軸,上面幾行工整的楷體紀錄著的事情,讓閱讀之人冠玉無瑕的容顏上有了波瀾。
“炎護衛,朕的清風樓什么時候連東廠都不如了!”
龍漠羽語調還是那樣,可底下的護衛卻是知道皇上該是生氣了,的確,他也納悶為什么這么囂張的一個人竟然沒有消息報上來。
“可能是柳洛軒平素都忙著逛青樓,上賭坊,還有與人拼酒,在鄴城算是出了名的紈绔子弟,所以就沒有引起下面的注意……”
炎護衛有些汗顏,自己都覺得這理由牽強,誰知道這樣的人竟然是名動江湖的斷魂公子,真正的當世第一高手,赫赫有名的云落山莊少莊主?誰能想到他還有著那么多變態嗜好?懲奸除惡是不假,可到他手上的惡人都是被玩死掉的,所以又被稱為“鬼見愁”,即便是這點,也是探子們近日剛剛不小心得知的,還是從僥幸裝死在他手里逃脫的匪類頭目口中挖出來,而那個匪類的覆滅也是因為不小心得知了柳洛軒的真實身份。
炎護衛此刻想去撞墻,他竟然和這尊瘟神打起來,怪不到自己得不到一點便宜還差點變成太監,現在想來他還要感謝斷魂公子的手下留情,不然以他平時對敵的狠戾程度,肯放過他便是謝天謝地了,至于那枚暗器幸好沒有接到,不然就真成了斷魂之人了,誰都知道斷魂公子的暗器上有著劇毒。
“呵!”龍漠羽站起了身子,用手扣著桌面,不經意地瞥著那份卷軸,不予置評,所以繼續將目光轉向底下的護衛,問道:“那么柳靜馨呢?就一句體弱多病,從未外出,也無人見過,但凡上門求親的都被那位柳少莊主打個半死外,你們還知道什么?”
“呃……這。”
青石板的地上幸好鋪著厚重的地毯,不然炎護衛的汗滴絕對會在上面落下痕跡,每到這種時候主子身上透露的訊息總能給他帶來極大的壓迫,于是頭埋了下來,示意自己愿意認罰,因為這樣的消息他都不信,那么變態的人物怎么可能會有那么簡單沒有用的妹妹。
“還有,柳太傅一直孤身一人,這對孫子孫女實在蹊蹺,是否有進一步追查?”
龍漠羽將卷軸收了起來,將它放在桌子上的一個不起眼的木盒中,上面用著玲瓏鎖扣住,之后才繼續問道,倒不是懷疑,而是柳太傅的言行太讓人懷疑了。
“回皇上,臣也調查過,柳太傅十五年前,鄴城附近撿到的一對幼童,當時整個永安都在鬧饑荒,所以四處都是難民,根本無從知道其來歷,據說收養兄妹倆的時候都已經奄奄一息,后來送到高人之處才救回來的。另外,再世神醫悠南風一直住在柳家為柳洛馨治療,還教導柳洛軒的武功,柳太傅應該是有將孫女許給他的意思。”
炎護衛抹了一把汗,幸虧他呈報卷軸的時候覺得不對,又去親自調查了一下,而且鄴城離這里也不遠,來去大半日即可,不然此刻估計真要被這陰晴不定的主子給扔出去廢了。
龍漠羽陷入了沉思,回想起白日的情景,老太傅的神情,和他那句驚世駭俗的話,有了一個怪異的想法,很快就被否認了,怎么可能啊,這樣的男子怎么可能會和他后宮那些妃子是一樣的性別,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炎護衛,告訴朕柳洛軒現在何處?”
龍漠羽的嘴角有些上揚,讓炎護衛莫名起來,竟然沒有懲罰,于是趕緊回稟了他知道的消息。
“若是還不曾離開,應該是在悅獨閣。”
“那好,時間尚早,隨朕出去走走吧!”
龍漠羽眼下對這多重身份的柳洛軒有了興趣,很迫切地想去會會他,這樣的人物對于他而言,還是有用的,不然,就是個麻煩。
不過,炎護衛臉色有些難看了,皇上這樣子應該是要去青樓找柳洛軒,可是這樣子明天該遭到那些臣子的刁難,而且那樣豐神俊雅的男子,到了煙花之地實在太格格不入了,很容易引起麻煩。
“收起你那樣子,朕自然不會以真面目示人!”
只是一眼就明白自己護衛擔心的事情,不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怎么可能在這個節骨眼惹麻煩,當然會易容了,不過炎護衛這樣的倒是很令他滿意,沒有太復雜的心思在,又忠心耿耿。
永安的街市向來比較熱鬧,特別是臨近新年的夜市,經常要到子時方才結束。
當龍漠羽帶著護衛離開皇宮的時候,連天如花飛舞飄散的雪突然停歇,不少攤位開始將桌椅擺放出來,開始張羅賣起了吃食,吆喝聲,討價還價的聲音不絕于耳,人聲鼎沸的樣子將這冬日的雪夜變得不那么蕭瑟。
雪白的霧氣升騰開,輕拂上路過行人的臉頰,兩旁店家的燈火通明,伴著新年的大紅色彩,給這繁華的御街帶來了陣陣暖意。
一路上高高懸掛的成串燈籠將沾染了積雪的道路照得份外亮堂,一時間給人錯覺,恍若白晝。
走過書寫著太平盛世的牌樓,漫步到赫赫有名的悅獨閣門口,就看到幾位妙曼的女子濃妝艷抹,搖曳著身姿站立在那里,拈著方粉色的長長絲帕,揮舞著招攬路過的行人,帶起無限風情。
“這位爺,你怎么才來啊,春兒等得眼都望穿了。”
“這不是張老爺嗎?今個來了幾個新倌,等會兒您可要拔得頭籌啊。”
“王大哥,您是不是忘了艷兒啦,還不快進來!”
“哎喲,公子,您來了!可想死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