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桐未統一了一下玩法,規則也完全是民國的規則,前幾日和林子成他們喝酒時學來的。不過風傾宇在這方面顯然不多擅長,大沒有平日的如虎生風。幾個輪回劃下來,負多贏少。
風傾宇皺著眉將一杯酒灌下,再與她對視,星眸迷離。一雙眼睛像布滿霧氣的湖面,煙雨重樓,微波粼粼。
一抿嘴,笑著說:“原來你是玩這個的行家,莫不是就玩這個混大的?”
莫桐未也笑:“這種東西是要靠天賦的。”而她的確很有天賦,任何與酒有關的娛樂游戲她都可謂是由然天成。信手捻來就能玩轉出花樣來。
風傾宇執拗著男子主義一上來,一挑眉宇:“再來。”
莫桐未心中嘀咕,這哥們快醉了!
手剛一伸出,林子成一路來到園中,立在桌子一米處,稟報:“七少,許副官在外等候風七少,擔心再晚一些城門關上了便回不了清城了。”
莫桐未和風傾宇幾乎同時將臉側回來,眼神碰上了就砸砸唇。莫桐未笑意閃爍:“風七少什么意思?我臨安城的城門確是要關了。我看風七少也是醉了,如果真想回去莫某也不勉強,只怕風七少再喝點,當真就拖不動步子了。到時你的手下豈不怪我。”
風傾宇眸中像剎時壓下了云朵,原本璀璨的星空暗淡無光。還執了斑駁川流的怨念,孩子氣十足。本來起初還帶了僥幸,以為這種長相又不會吸煙的莫七少酒量也該斐然不到哪兒去,卻沒想到功力還是足足將自己壓了下去。揉了揉眉心,話語懶散的出口,被他拖得極慢極重:“莫七少是酒太少了么?喝不盡興就要下逐客令了。不如你今天把風某管足了,明日我派人給你送過幾大壇上等好酒如何?”
莫桐未眼中精光一乍,卻也不過是眨眼一瞬。接著纖手一揮,盡是颯爽:“給風七少的人準備上等客房,讓他們好好休息。我今天要與風七少不醉不歸。”
林子成領命下去。
園中再度只余兩人,叢林中傳來肆意的蟲鳴聲。莫桐未的聲音在繁雜的蟲鳴聲里響起,竟然顯得一絲溫軟:“我們也不要劃什么拳了,干脆兩人直接對飲,只到一方最先喝倒為止,如何?”風傾宇的酒量雖不如已,但看似也不薄,這樣拖下去,只待天明他的人將他帶走了怕是還尚且殘留一分理智不止。
風傾宇閑適地拽開嘴角:“你覺得怎樣好就怎樣。”
莫桐未言語中頗多爽快:“那好,為了公平起見,我先自飲幾杯。”說著已經昂首端起一杯飲下,如此循環往復若干次,面上微染桃紅,幾分美意飛渡繾綣,煞是誘人。
風傾宇暗中叫絕,眼前人當真海量。盯著她腮上那兩片暈染的薄紅了,心中彼時柔情萬千。
時間在醉人的酒香里一寸寸滑過,兩個對飲的人都像在暗暗的較著勁。一杯接一杯,誰也不肯示弱。仿佛此刻弱了,戰場上就會勢氣大減一般。
林子成望一眼廳里的座鐘,心中略微焦躁。兩個七少喝了可是有大把個鐘頭了,這樣喝下去如何了得。信步走向園中,飄渺的花香踏著清霧散得漫天皆是,不遠處莫七少撐手支頭,微有醉意,但偶動的身形看出并未睡著。對面的風七少將頭埋在雙臂中,看不見表情,儼然已經睡熟。林子成盯著那畫面,滿天的星光似乎都漸漸遠去,只余了他與他,惟有一種地老天荒的錯覺。猛烈的搖搖頭,打消這種荒唐的想法。
“七少,七少。回房間睡吧。”林子成輕聲喚醒莫桐未。
莫桐未抬起頭,面上卻神采奕奕:“去,拿筆紙和印泥過來。”
林子成一怔,慢下半拍,還是按著她的吩咐辦了。只見莫桐未勾畫一通,接著抽出風傾宇枕在頭下的一只手,指頭點上紅印,被迫紙上落款。
“把風七少背到客房里睡吧。”
林子成壓制心中好奇,恭敬領命:“是,七少,您也快去休息吧。”說著已經背起風傾宇,慢慢朝客房跺去。
莫桐未拿起紙張掂量幾許,接著眸中綻起明晃晃的笑意。莫怪她不地道了,只是她莫桐未實在厭倦了戰爭與殺戮。縱使時代顛覆了,可她的執念卻絲毫不曾變。
早晨,守城衛兵將城門打開,發出緩慢而沉重的軋軋聲,平穩漫長。臨安城的清石板路上車輛稀疏,偶有軍需的車隊轟隆隆的駛過,帶起微薄的塵氣。
城門一開,一輛高級汽車已經迫不及待的駛進,車內兩名女子頻繁的交談著,車窗偶有晨光打進,就連面容上也絲絲縷縷的泛起光暈。
“這個莫七少簡直太過份了,到底對我七哥做了什么,竟然一個晚上都不把人放回來。”
莊嫣然永遠比風子心沉得住氣,雖然礙于清允軍與臨安軍特殊而緊張的交涉關系,實在令人心急不安。但是風傾宇的能力又讓她對他充滿自信。所以還能抽出神志安慰風子心兩句:“你就別瞎著急了,還有人能把七少怎么樣了。再說那個莫七少怎么看也不是莽夫,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他比我們要拿捏得更清楚才是。”
風子心頂著盛怒,一臉天真的神色:“什么他莫七少不是莽夫啊?他不是誰是,我看他不僅是,還心狠手辣呢,這一點你又不是不知道。”
莊嫣然不說話了,盯著她足足看了幾秒,直到看到風子心瞳光里無意識的恍惚,略略的笑起來:“子心,你好像特意針對莫七少一樣,對他的反應可不是一般的強烈,莫不是……”聲線拉得老長,最后吐出一句讓風子心吐血的話:“你喜歡上莫七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