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蒙看到莫菲雨時,著實愣住,有些不解她今日的舉動,更是從未見過她像今日這般平靜,以至圓滑的他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回了神趕忙跪地,“拜見璃王妃!今日怎么不是太后的馬車送您來的?還不快些將王妃扶起來。”
“豈敢有勞蕭統領!”莫菲雨抬眸,那清泠悠遠的眸光攝得蕭蒙一怔,“今日不是來見太后的,蕭統領盡可似昨夜那般將本妃以及這令牌置之若無。”莫菲雨輕柔的聲音緩緩響起,卻有著不容人違抗的氣勢。
蕭蒙一時語塞,心中想必是因為昨夜的事惹惱了她,可是他也是有苦衷的,怕事情弄大,趕忙派了人去了長樂宮。
長樂宮中,皇后與穆惠蘭正在給太后請安,見了御林軍的人來,一愣,待聽了稟報太后立時便派了小孟子先去了乾清門。
“王妃,您這般跪著倒是叫奴才心疼,太后昨個什么也沒說,您不需如此呀,還是快些起來。”小孟子恭敬的跪在莫菲雨前邊小聲勸道。
“孟公公,我跪著自然是有理由的,莫要叫我為難。”莫菲雨閉了眼睛,執意不肯起來。
不多時太后便在彩青的攙扶下,來到乾清門前,身后跟著皇后以及變了神色的穆惠蘭。
“玉兒,快給哀家起來,莫要胡鬧,這兒可是乾清門,不是哀家的長樂宮!”太后語氣凌厲,面色微紅,似乎因為聽了這事有些隱隱的氣惱。“哀家何時怪著你了,需得你在這兒跪著給哀家請罪?”
“皇祖母!”盈在眼眸之中的淚潸然滾下,莫菲雨從沒想過她也是一個能如此拿捏自己感情的人。低頭恭敬叩拜,道:“玉兒也不愿意如此,實在是心中郁結難消,這事怕皇祖母您做不了主!”
太后輕顫了下,什么事會叫穩妥的她如此行事,沖小孟子擺了擺手,低語道:“莫不是璃兒他又欺負你了,快些起來,哀家定為你做主!”
莫菲雨遲遲不肯起來,淚痕未干,又有淚水流下,著實叫太后看著心疼。“對不起,皇祖母,恕玉兒不能。玉兒今日來此便鐵了心一定要見到父皇。”
“好,等皇上退了朝哀家帶你去見皇上。”太后看了眼穆惠蘭,穆惠蘭便心領神會的走了上去,附耳道:“非玉,別太過分了,在這事還沒驚動了皇上前你最好快些起來。”
“宣璃王妃進殿!”
聽到這聲宣,莫菲雨輕笑,緩緩起身,雖然這次是有備而來,腿上綁了厚厚的棉布,并沒有像那日在長樂宮起來時的酸麻冰冷,卻仍是輕晃了下,嚇得身后的釧兒一陣慌張,趕忙扶住。
太宇殿屋頂上的琉璃黃的耀眼,雖是每日進宮必會經過卻又從未像今日這般如此近距離的看著,略微一頓,長吁了一口氣步履堅定的朝著殿內走去。
殿內文武百官皆畢恭畢敬,因為她的出現惹來無數異樣的眼光,眾人看看莫菲雨又極富深意的看了眼墨守成,自然不乏一些幸災樂禍以及諷刺的。
無視已經變了面色的墨守成投來的冷冽泛寒的目光,莫菲雨只恭敬的跪地行禮,“璃王妃墨非玉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微低著頭,雙手恭敬的捧著黃金令牌。
太后與皇后也隨后進了太宇殿,眼尖的太監立馬搬來座椅。
“起來回話,今日如此所為何事?是否知道這樣做有違禮法?”仁帝清朗的聲音響起。
莫菲雨并未起身,只抬了頭,直視仁帝,面色平靜,“玉兒知罪。今日來此是想請問皇上一事,雖然行事魯莽,但念在玉兒年幼無知,還請皇上恕罪。”
“好,宮中之人都說你現在心細大膽,今日得見真非空穴來風,有何事?”仁帝一臉的平靜,不住端量跪在下邊的莫菲雨。
“按理玉兒該恭喜皇上,這偌大皇宮有了蕭蒙,莫說是敵國細作就是蒼蠅也難進一只!應當派去西疆殺敵。有了余文炯照顧著眾多妃嬪玉體,皇上大抵也不用為后宮擔憂,也應該褒獎!只是玉兒不解這臣子本分究竟是要對皇上一人忠心還是要對這整個幽國乃至整個皇家都要忠心?”
聽了這話,墨守成只覺如坐針芒,后背一陣陣泛寒,趕忙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心中百味雜陳,只希望剛剛是他一時失神聽差了。幽國不許女子參政,可他這幺女今日便開了頭例。
仁帝猛捶了下龍椅,眼眸凝重,“胡鬧!”
“何為胡鬧?只是照實說罷了。”莫菲雨抬眸,手執黃金令牌,“臣子將先皇遺物置若罔聞,妄稱‘忠心’二字,那要這光鮮令牌還有何用!”
太后好半天緩了神色,氣郁難耐,“玉兒,你莫要當著皇上的面口無遮攔,忤逆了先皇遺物,既有幸得了這唯一的令牌為何要說無用!”
皇后一臉的詫色,“母后,玉兒她年紀尚小。”
楚云鐸等一干重臣趕忙跪地求情,墨守成更是跪伏在地上,口中大呼:“皇上恕罪,是老臣教女無方。”
仁帝凝著莫菲雨,見她面上仍平靜如水,絲毫沒有認錯的意思,稍緩了的面色又沉了下來,“顧念太后與皇后等為你求情,朕只當今日這事沒發生過,常貴馬上差人送璃王妃回府。”
“皇上!”莫菲雨緩緩站了起來,讓太后如此傷心本非她的本意,而今瞧著太后一臉的悲哀,也只能歉意的狠心將頭轉向別處。“若要玉兒回去,先請皇上解了玉兒這心中疑惑。”
“你……”聽了這話,仁帝震怒。
周遭的人皆一臉訝然,紛紛小聲議論,仁帝凌厲的目光掃視了殿內的一干眾人,便立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