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小跟著官差來到了公堂上，腳腕上的腳鏈在地面上摩擦地哐哐作響，兩側站立的官兵讓她有點不寒而栗的感覺。早就聽聞這個劉知府，仗著宮里有點關系，到處搜刮民脂民膏，百姓哀怨不已。不知怎么的，右眼皮一直狂跳，總覺得有事情發生。

“堂下何人？”

“回稟大人，民女乃是鳳仙閣丫鬟凌小小。”低眉回道。

“今日于鳳仙閣后院湖中，發現一名女尸，乃是鳳仙閣丫鬟靜香，你可認罪？”

雙膝跪地，看著眼前坐在案桌前的男子，圓滾滾的身子，細眉小眼，一副猥瑣的模樣。

凌小小一陣惡寒，還沒開始問案，這個劉知府就已經給自己定罪了，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大人，請大人明察，尸體雖是小女發現通知的，但是小女卻和此案毫無關系，還請明察。”

“毫無關系？”劉知府厲喝一聲。

手上驚堂木拍向桌子，“啪‘——”的一陣響聲在公堂上響起，凌小小心里一怵。

“大膽狂徒，殺人還不認錯，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來人，帶證人。”

官差得令，不到片刻，便帶著一人上了公堂，跪在旁邊，抬眼望去，卻是牢中的雪瑤。

“你盡可大膽說出你所見之事，凡事有本官替你做主。”劉知府說道。

雪瑤轉過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凌小小，隨后哽咽回道：“是，大人，小女雪瑤，和靜香一同侍奉在鳳仙閣，情同姐妹，昨日碰巧看到凌小小和靜香發生了沖突，當時靜香情緒特別激動，沒想到...沒想到今日靜香就成這樣了。”一聲啜泣聲從旁傳來。

“雪瑤？！”睜大雙眸，凌小小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況，明明剛剛在牢里已經解釋清楚，怎么一眨眼時間，又變成之前那樣，虧她剛還想著怎么安慰她呢。

雪瑤低著頭，不敢看她。

“回大人，民女昨日確實和靜香見過，但也只是偶遇，之前也未曾有過接觸，而且就單單憑這點，也沒法判定靜香之死是我所為吧。”凌小小辯解道，雪瑤證詞也只能證明她和靜香之間有過沖突，但是卻不能證明她就是殺害靜香的兇手。

見凌小小還在反駁，劉知府面色鐵青，拍了下案幾，“傳仵作。”

不一會，仵作便出現在了公堂。

“仵作，你把具體的情況都說一下吧。”

仵作點點頭，將尸體檢查的情況一一匯報了，“回大人，根據小人檢查，此人不是正常溺亡，從尸體口中，我取了一物，還請大人過目。”說完便雙手遞上一物。

“此物為何？”觀察著官差呈上的東西，劉知府問道。

“此物名為草烏，一般來說是治療頭風喉痹的，但是若藥物過量，也可麻痹人的神經，作迷藥使用。”仵作回道。

凌小小徹悟，原來靜香不是自己失足掉入湖中的，而是有人蓄意謀殺。

正待向劉知府說些什么，卻聽到官差又傳一人。

“傳鳳仙閣文潔——”

粉色衣衫，踱步上前。

“這東西你可認得。”官差將草烏遞給文潔，文潔仔細辨認了下，隨后回道：“回大人，認得，我前幾日還去藥房購買過此藥。”

“那你為何去買這個？”

文潔瞥了一眼凌小小，然后回道：“是小小說最近有些頭痛，那日我正好要去市集，便托我帶點草烏，治治頭痛，大人如果不信的話，可問下藥房的徐大夫即可。”

跌坐在地上，凌小小感覺到一絲寒氣從腳底冒出，從昨日遇到靜香之時，就好似被人策劃好的一樣，今日有雪瑤和文潔作證，硬是要把她牽扯進這件案子，但是腦中仔細回想，自從來到鳳仙閣，她好像沒有得罪過人，究竟是誰這么害她。

“回稟大人，民女從未托過文潔購買此物，況且鳳仙閣里珍貴藥材何其之多，何須在外購。”轉過頭，凌小小繼續說道：“文潔，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要讓你這么千方百計陷害我。”

文潔泛紅了眼眶，撇過臉，“小小，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前些日子你說頭痛然后讓我幫你買的，你忘記了嗎？”

“文潔你！？”

凌小小心下一顫，看來文潔是不管如何都要死咬住這個事情了，而且又沒其他人作證，劉知府一開始的態度便是認定她與此案有關，現在憑她自己，怕是很難撇清與此案的關聯了，不知怎么的，現在她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谷玉的身影，搖搖頭，不行，她現在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報——”

從外進來一個官差，行色匆匆，手上拿著一個類似荷包的東西。

“大人，這是從丫鬟房中搜尋出來的，還請大人過目。”仵作上前，打開荷包，拿起其中之物聞了聞。

“大人，正是草烏。”

劉知府拍案而起，“凌小小，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大人，民女沒做過的事情堅決不承認，靜香之死與民女無關，民女是冤枉的，還請大人明察。”

沒做過的事情她堅決不承認，如果這時候認罪了，那她就完全沒有翻身之地了。

“哼，冥頑不靈。”劉知府冷哼了下，“來人，給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本官看你嘴還硬不硬。”

毫無反抗的余地，不再聽取凌小小的辯解，劉知府便下令讓人將她拖了下去。

重重的木板打在身上，疼痛蔓延到全身，凌小小緊咬著唇瓣，臉色煞白，額前的虛汗不住地冒出。

此刻凌小小的眼前卻是想到了剛剛文潔的眼神，她被拖下去對視地那一眼，單純無辜，惹人可憐，仿佛這一切她才是受害者一樣。

呵呵，凌小小冷笑了下，這就是人情之間的殘酷嗎？原先的她本以為和文潔之間的交情不錯，可是到頭來，卻只是她的自以為是。

“阿娘——”嘴邊呢喃地叫道，她不能在這邊倒下，她還有好多事情沒做，眼前已是模糊一片，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強撐著一口氣，凌小小保持著一絲清明，直到回到牢里，才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