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好人回來嘍”，李小艾回教室的時候，李少龍正舉著她那代表全年級第一的獎狀，就像揮舞著棒槌，而李少龍，也就成了史前野人，咿咿呀呀不知在說些什么，然后一回頭，對上李小艾，又換上了現代文明。

可那話中的意思，卻讓李小艾高興不起來，她并不覺得是在做好事，相反，與王詩悅的一場談話，讓她更加看清自己。

心情不好，脾氣也不見好了。

“什么老好人，不好，一點都不好！”

“怎么了？”李少龍從桌子上下來，獎狀又被他小心地放在李小艾座位，這才走上前“你們都聊什么了？”

“除了文昊，我們之間還能有什么話題”，這會兒李小艾到想的明白，也不知是因與王詩悅的談話，還是因終于看清某些東西。

李少龍皺眉，卻并沒有開口，李小艾知道他問的不是這個，他等待她的回答。可李小艾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眉頭皺的更深，

“我之所以答應與她聊天，你知道嗎？那一瞬間我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現在我發現我錯了，我不如王詩悅，不如她勇敢，也不如她義無反顧……”

“干嘛要妄自菲薄”，對李小艾的態度，李少龍十二萬分地不贊同，他雖然不曾參與他們的相遇，但李小艾對文昊的感情，他也是被震撼過的人，至少他不會相信，李小艾對文昊的感情不如王詩悅，怎么可能？

“我也是到今天才發現，我之所以徹底放下，是因為看到文昊的感情，我退卻了”，

“我拿不出與他在一起的勇氣”，

“我也變得現實了……”

李小艾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痛苦，這痛苦眼睛看得見，心靈也聽得見，唯一的見證者李少龍，卻因為不可置信，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氣氛就這么沉默下來。

說實話，對于李小艾的放棄，李少龍是樂見其成，文昊并不適合她，而從現實角度看，李小艾的行為無可厚非，可就像李小艾自己說的，從感情的角度看，她是逃兵，她的愛，終于開始不純粹了。

說不上什么感覺，也談不上該替好友高興還是悲哀，面對這樣的選擇題，李少龍也不敢輕易下結論，那是一份遺失的美好，每個人都曾經擁有，有人選擇一開始就遺失，有些人則是經歷過一些現實，不管如何，那份美好，終將不復存在。

而李小艾能意識到這樣的問題，終究是與眾不同的，大部分人都會將責任歸咎于現實吧……包括他自己，不也是這樣嗎？

李少龍的沉默讓空氣慢慢窒息，李小艾悲哀地發現，一直以為自己變了，變得開朗活潑，可骨子里其實一點也沒變，膽小，懦弱，這些東西依舊存在，只不過換了種形式，讓人以為他們已經不存在了而已。

“你不能這么說……”李少龍終于開口，聲音沙啞而怔忪，“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卻無力改變什么，唯一能改變的，只有自己”，“不順應社會，磨平棱角，你會活的很痛苦，痛苦又孤獨”。

李少龍的話亂七八糟，可見主人的心此時也是亂的，但李小艾還是從其中聽到了安慰，突然很好奇，王詩悅回去后，會怎么面對文昊？

王詩悅并沒有面對文昊，甚至回班級之后看都沒看文昊一眼，仿佛那是個陌生人，與自己無半點關系。

這一次，輪到文昊想與王詩悅說話了，他想知道她們談話的內容，更想知道王詩悅有沒有在李小艾面前炫耀，有沒有將他好不容易維持的一點點好感打碎。本打算王詩悅一回來就質問的，哪怕再吵一架也在所不惜。

可王詩悅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因為她臉上的坦然，讓文昊望而卻步，恍惚間，仿佛在王詩悅身上看到了李小艾的影子，而這一恍惚，讓文昊終于確信，王詩悅放棄他了，如李小艾一般，放棄他了。

所有的盛氣凌然因那一眼平靜而退卻，縱使再好奇她與李小艾的談話，自尊心也使文昊不敢上前，他怕，怕王詩悅也將古井無波的眼神投到自己身上。

文昊甚至不敢深思王詩悅是什么時候放棄他的，若是早就放棄，那最近的謠言與風向不就是個笑話，嘩眾取寵的那個人，可能只有他自己。

這一刻文昊選擇了逃避，不敢深究王詩悅的行為，更不敢深究她說過的話，越來越多的胡思亂想將他覆蓋，他甚至不敢再往王詩悅的方向看一眼，只能在心底默嘆，“老天爺，你到底跟我開了個怎樣的玩笑……”

文昊仰天喟嘆，終于清醒地面對王詩悅，面對李小艾，也面對自己。

李少龍安慰的話，讓李小艾苦笑，她似乎提了一個找不到答案的問題，不但將自己，也將好友陷進兩難的抉擇，向前向后似乎都不對，可生活中又哪里有那么多絕對的對與錯，

“不想了，既然現在得不出結論，那便且走且看”，

“總有一天，我們能聽清自己的心”，

李小艾安慰著李少龍，“至于現在，就讓我好好學習，我們可是說好了，要一起上市一中呢”。

李小艾笑，李少龍也跟著笑，“也是，糾結也沒用，那么，市一中見”。

“市一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