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陸莫臣早已經從米迦文那里得知，融融有所動搖了。

但是此刻聽著肖融的話，他還是忍不住，心跳劇烈了幾分。

口干舌燥，有些緊張起來。

“答案……是什么。”

陸莫臣問了一句，深邃的眸子里凝著深沉的光。

肖融輕輕舔了舔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醞釀好了言辭，這才開口。

卻是只有很短的一句，“我覺得我們……的確可以再搶救一下。”

她聲音都很弱，小小聲的。

這小小聲的一句，卻是如同天籟，撞進陸莫臣耳朵里，他懸著的心終于緩緩落下來。

肖融抿唇一會兒繼續說道，“我們……再試一次吧?！?

“好，我聽你的。”

陸莫臣的聲音里似乎掩藏著什么劇烈而洶涌的情緒，平靜中帶著波瀾。

肖融這才繼續說道，“只不過……我有自己的考量和顧慮，我們十年沒見了，十年可以改變的東西太多太多了。誰也不知道對方還是不是十年前自己喜歡的那個樣子，需要去適應和去習慣的時間，我沒有辦法一來就做你的妻子。所以……我們先試一試?！?

“試一試？”

陸莫臣聽得懂她話里的意思，但是試一試這三個字，依舊讓他心里毛刺兒毛刺兒的，要是試不好……她會不會去和別人也試一試？

他輕咳一聲，“試婚？”

肖融思索片刻，點點頭，“可以這么說吧，先互相適應一下。畢竟，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要成熟一點看待事情，不是么？”

陸莫臣不得不暫時茍同她這個說法，畢竟，機會如果不好好把握住，是要遭天譴的。

事實上，他已經多成熟了？成熟到沒辦法再喜歡上另一個人。

年少輕狂多半健忘，總不會愿意將疼痛念念不忘，他扛得住，守得住。

陸莫臣覺得，這就是自己的成熟。

他唇角淺抿，“當然，我說過，我等你考慮的答案，自然尊重你的解決辦法?！?

肖融心里是松了一口氣的，和陸莫臣的重逢太事出突然了。

時間，反倒成了最需要的東西。

只不過，肖融終究是沒有他那種毫不猶豫的獨斷的，哪怕此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還是想知道他的看法。

問了句，“你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好吧？”

“沒什么不好的。”陸莫臣答得沒有半分遲疑。

深邃的眸子里目光依舊深沉如同夜空，“我說過我會尊重你的解決辦法，就會說到做到。我的底線就擺在那里，不離婚，其他一切都聽你的?！?

他的話讓肖融稍許放心幾分，她眉眼里頭有著紓解的釋然。

陸莫臣看著她的眉眼，然后，他的眸子就輕輕瞇出笑意的微彎弧度。

“融融，時間呢？”

他問出一句。

肖融一怔，“什么？”

“雙方建立了某種關系后為了相互了解、選擇，而約定的不超過六個月的考察期?！?

陸莫臣吐出這一句來，然后不疾不徐說道，“這是試用期的概念。你總得告訴我，需要多久我才能轉正？”

他眉目里凝著淺淺的笑意，英俊疏朗。

肖融想，三個月太短，一年太長。

她眼睛眨了眨，陸莫臣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目光里頭似乎有了幾分狡黠的俏皮，一如當年。

“我當初追了你整整三個月，眼下，給你翻個倍。六個月。”

肖融輕輕頜首，“如果六個月我們都相安無事度過了，那么……”

她話還沒說完，陸莫臣已經點了頭，六個月的確不短。

但是只要她不再抵觸他，不再將他推遠，不再逃，不再躲，愿意留在他身邊，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愿意和他互相習慣適應。

六個月？他十年都熬過來了。

所以不等肖融話說完，陸莫臣已經點頭接道，“那么你就和我去把結婚證照拍了，算是我作為肖融的丈夫這個身份的正式資格認證？”

肖融聽了這話，覺得如果真的六個月下來都覺得合適，拍個結婚證照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

她古怪地看了陸莫臣一眼，小聲咕噥一句，“你什么時候學會開玩笑了……”

“我句句出自內心發自肺腑。”

陸莫臣說著，終于伸手過來，揉了揉她的頭發，唇角噙了淺淺的笑容。

既然有六個月的適應時間，那么肢體接觸自然也可以放在適應的部分里。

他眸子里有光，很溫柔。

“好了，下車吧，你需要休息。”

看著她眼睛里尚未褪去的那些密布的血絲，陸莫臣眉頭淺皺著。

他伸手在車窗上輕輕敲了敲，只篤篤兩聲。

一直在車外不敢打擾他們說話的臨川和小李這才過來拉開了車門。

肖融下車。

輪椅就推到了車門邊。

陸莫臣想要起身從車里出來坐上輪椅，卻是才剛一動，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

再無動作。

“臨川，你過來扶我一下。”

陸莫臣眉頭依舊皺得很緊。

準備站起來才知道自己的腿已經麻成什么樣子了，動一下整條腿都刺痛。

臨川扶了陸莫臣下來，在輪椅上坐了。

肖融看了心里頭有些不太舒服，悶鈍悶鈍的難受，但又不太好說。

只是想著這男人就這么為了給她送個吃的，在醫院門口在車里等了一整晚，那滋味兒想必不比她在手術臺前一整晚要輕松多少。

更何況，他腳還有傷。

陸莫臣的表情倒是很快恢復正常，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坐在輪椅上側目看向肖融，“融融，進去吧?！?

肖融倒是沒有做聲，只看了他片刻，就轉眸向臨川，走上去接過了輪椅的把手，“讓我來吧?！?

“好的?！?

臨川笑著讓開。

陸莫臣沒有什么動作，依舊閑適地坐在輪椅里，身姿不失優雅，只是微垂的眸子里斂藏著笑意。

比起外頭空氣里的淺淺濕意，屋子里的空氣干凈而清冽。

依舊是那樣，干凈得像是沒人住似的，到處都是一塵不染的。

陸莫臣乖乖坐著，垂眸看著肖融給他手上的傷口換藥。

傷口的愈合情況依舊不怎么好，血雖然止住了，但是看上去有些紅腫。

肖融眉頭皺了起來，夾著碘伏棉球很輕很輕地落在他的傷口上。

“傷口還是不怎么長，而且看上去好像有點發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