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葉宸也是嚇了一跳。但好在自己的反應足夠迅速，在跳開的瞬間還拿起了靠在桌邊的魚叉。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大螃蟹覺得自己不滿意他送的魚叉，所以就怒了。

大螃蟹的巨鉗暴風驟雨般攻擊，葉宸也使用那柄魚叉不停格檔著后退。

“快住手！干什么呢！”小巧回過神來馬上上前阻止這兩個家伙。

“切。”大螃蟹本來選擇無視女孩繼續找葉宸的麻煩，可女孩擋在了他的前面，于是才最終放棄。

看到大螃蟹停下動作，小巧卻頭也不回地往屋子里走去了，而葉宸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臉納悶地舉著魚叉杵在那里不知所措。

“給我道歉去。”大螃蟹忽然說。

“她不是在生你的氣嗎？”葉宸知道他是對自己說的，可剛剛女孩那樣子，很明顯就是自己說的，該道歉的不是自己。

一陣沉默之后，大螃蟹忽然開始講述。

“那邊那個城市，是人魚的國家。而小巧，是個被人魚國放逐的人。”

葉宸一愣，被自己的國家放逐？那得要犯下多大的過錯？是搶走國王了還是放火燒了皇宮？但無論哪個，都與這個女孩完全搭不上邊。

“人魚們不喜歡人類，在最初的時候，那些少有的種族被認定為外來種族，像人魚族，像虛空光影一族，人類總是把在自己認知之外的存在稱為外來者，殊不知他們有的要比自己更早地就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了。”大螃蟹語速放得很慢。

葉宸沒說話，但他確定對方的每一句話都被自己接收了。

“小巧是被那個國度拋棄了，因為她提出要與人類和平共處。在她剛會開口說話的時候，她就堅持了這個觀點，當然兩個種族之間的關系是沒有那么容易緩和的，矛盾注定會存在很長的時間。又不是孩童間的小打小鬧，明天你請我幾顆糖就又是好兄弟了。與人類和平共處，這一直都是個禁忌的話題，于是她那時候就被關進了監獄，但是她的想法卻不曾改變過，終于在幾年前被放逐出了人魚之國。”

被自己生長的國家拋棄是怎樣的感覺？像被從家里趕出來無處可去，既留戀著那個家也不敢獨自遠行，于是在某個還能夠看見家的小山坡定居，盡管條件惡劣但能夠遙遙看上幾眼。

“為了懲罰你的無禮，現在跟我一起出去打獵。”大螃蟹這樣說。

葉宸跟著他來到了天空草附近，他拿出吹泡泡潛水衣的東西，在天空草的葉片上貼了一會兒，就像小時候玩的玩具那樣，出氣口蒙上了一層薄膜。

“你自己吹。”大螃蟹把器具遞給葉宸。

葉宸接過來放在嘴巴上吹出了一個泡泡，泡泡籠罩在自己身上，和之前那樣形成了一件“潛水衣”，原來就這么簡單。

螃蟹和男生出發了。

“你是怎么掉到海里的？游船遇難了嗎？”大螃蟹忽然問。

“找一艘船，受到詛咒被拖到了海里。”葉宸簡明扼要的回答。

“是個刀疤臉男人駕駛的航船？”

“你知道？”

“有一次小巧吵著要去看星星，所以我帶她去到海面，在上浮的過程中路過另一片海，那片海上依舊沒有星月，但有一艘船，船的側邊護欄坐著那個獨自喝酒的男人。他說自己一直在尋找什么東西，在達成目標之前將會在那里一直航行下去。后來聽他所說星月還在更高的海上，于是我們繼續上游，終于看到了她夢寐以求的星空。海面上的世界是很美好的，有陽光，有空氣，但同時海上對于我們來說，也是個神秘而危險的地方。”

葉宸一直聽著大螃蟹講述，沒有插嘴。

“人魚之國的家伙們之所以會拒絕人類就是因為生活在兩個世界的物種第一次見面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的和諧，我不敢說人魚善良，或許是人類欺騙了她們。我說過海中與海上其實都是一樣的，另一個世界對于自己來說都是未知的。可那一次，人魚和人類就發生了巨大的矛盾，還只是在那個亞特蘭蒂斯。如果是那個我和小巧看過星空的那片海上的世界，會不會是另外一種結果？因為我聽說那個同為海底城的地方，是一座黑暗都市。”

葉宸沒有回話，既然他們能直接游到亞特蘭蒂斯更上方的海面并且沒有碰到屏障，那說明至少這一整片海都是來自艾爾倫特的碎片空間，他也不敢說艾爾倫特的人類怎樣，但如果是地球，那些人遇到人魚估計可能上報國家等著艦隊浩浩蕩蕩地來捕魚準備解剖了。

“還有一件事，海面上還有人等著你回去吧？”

“嗯。”

“就知道，你這樣的家伙一個人絕對做不成事。”

葉宸也不爭論什么，這一點上他沒有必要較真。因為是事實。沒有一個人能獨自做成什么，世上的所有都是有多個人共同編織出來的。

“不過說起人魚之國，我記得在東邊一個黑市里有個來者不拒的地下交易所，那些家伙總是閑著無聊打撈著海底的東西，有些沉船的掉落物就會在那其中流通，而且在那里竟然能夠自由呼吸，人魚們不知道用什么辦法大量種植了天空草，不過盡管如此，在人魚之國中行動總是要把握時間，一天過去你會發現自己的周圍完全變了個樣，或許是一處黑漆漆的地牢，也有可能是一間布置得像新房一樣的地方，我那時候還想要去碰碰運氣呢，結果發現新房其實都是假的，你又沒披著一身新郎的衣服，為什么會期待里面會有個新娘？”大螃蟹說著說著竟然還輕輕地笑了笑。

然后獵場到達，目標是一條巨型海鰻，海鰻最終自然是昏厥了，但其實也已經等于死亡。不等它醒來，它就會被做成飯桌上的食物。晚飯過后葉宸就休息了，一直到深夜里醒過來。他推門出去。

客廳的掛鐘顯示現在的時間是12時43分，在這間木屋的燈暗掉的時候，真的就是一片漆黑，若不是掛鐘的指針閃著微光，根本就看不見時間。他緩緩前行生怕撞破了這間小屋里除了些生活必需品以外不多的裝飾品。黑暗里那邊的人魚之國還是燈火通明，應該是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熄燈的。

葉宸走到天空草地上拿過旁邊木架子上的泡泡器具并操作起來，沒有發現此時房間里的大螃蟹其實是醒著的，他和大螃蟹一個房間，醒來時自己覺得已經足夠輕手輕腳，還是說他根本就沒睡著？

“快點回去吧，刀應該就在那黑市里，別讓你的朋友們等太久了。我不會丟下小巧一個人，也不會讓她跟著你去人魚國，該說的我也都說了，剩下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咯…”空蕩蕩的房間輕輕響起大螃蟹的聲音。

葉宸已經吹出了泡泡，他看了一眼小木屋，然后鉆出了外面的那層屏障，游過黑色的海底，向著那邊唯一的一處閃亮而去。

………

“總算有消息了。”飯桌上，米查忽然從實驗室里沖上來。

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什么，那次航行已經過去一天多，現在是中午十二點附近，葉宸的事情可算是有進展了。

“然后呢，我們去哪？”多林問。

“人魚之國。”米查說著還挑了挑眉頭。果真被他說中了，他們就要去領教那天藍魔鬼。

人魚之國？！凌夜和方函聽到果然就不平靜了，看他們的表情很明顯又是兩個單純地認為“美麗的人魚”這個傳言。

“吃飯吧，吃完馬上出發。”多林又說了一句。他們之間的交流就是這么簡單，米查有了調查的新發現第一時間會來報告，除非他要去廁所一瀉千里。而多林也是聽見報告就馬上結束掉手上的事情，然后即刻出發，除非他正在想書的劇情。

“太狡猾了吧？你們都吃得差不多了，我還沒有動過筷子。”米查馬上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可正在他要開始狼吞虎咽的時候，動作忽然停下，“靠，你們這些狗蛋竟然沒有給我分碗筷！”

“我們以為你可能沒那么快出來。”墨柯輕聲說了一句，她的位置就在米查旁邊。

米查愣了愣，忽然間好像恍然大悟，他錘了錘手心。

“那以前好多次我出來時你們說還沒到飯點，其實都是你們已經吃完了然后假裝的？”

“那有什么辦法？是你自己說你的工作室要切斷和我們的聯系，所以才會聽不見飯點的提示。”

“………”

“快點哦米查，或者說你不想去人魚國而選擇留在基地里？”多林笑著說，他已經快享受完這頓午餐。

“想得美！”

………

人魚之國東邊的一個小巷口。

“那天晚上我撈到了一把刀，雖然沒有刀鞘，但無論做工，花紋還是手感都是極品，如果能把它上交給女王殿下，不知道我是不是也能在今生搬進中心區。”有一個黑影這樣說話。

“一把刀而已那么夸張？”另外一個和他站在一起的黑影這樣說，語氣里滿是質疑。

“哼，你等著看吧，不過無論你怎么懷疑，在進貢那天之前，我都不會把那刀拿出來。”

“稀罕…”

“喝酒去喝酒去。”

那把刀是一把長直刀，上面有著藍色波浪狀的花紋，刀柄上的繃帶被海水浸濕所以他換了一層。這柄刀是在自己閑逛的時候，看到面前的上方有個東西沉下來。于是就這樣到了他的手中，他原本想要直接把繃帶丟了，可又覺得這繃帶必不可少的樣子。

那柄刀現在在某個倉庫里，它的刀格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點，小點不是墨汁什么的，而是一個微型的信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