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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小乞丐

錢夫人莊園里,竇川正忙著安頓隊伍。

莊園不大,清凈溫馨。看似雜亂實則精心挑選過的干樹枝砌成的圍墻邊,有一摞摞干柴隨意且零亂的堆在墻下。

還有那低調(diào)笨拙的木門,門上連個門環(huán)都沒有,樸素的外表很明顯的告訴別人:我就是個鄉(xiāng)下農(nóng)莊。不過門卻特別的不一般,并非門有什么奇特,只因門框特別。是兩棵尚在生長的大樹。當初砍伐新木做的門框,沒想到杵在那就活了,記得胖廚好像跟楊慕提過這事,本打算換掉門框,可當時楊慕卻說:“活了就讓它們活著吧”,也是奇了,就因這一句,這倆樹就跟故意似的,經(jīng)年累月的長,越來越高。

大樹每年在長,而大門卻還是當初的模樣,所以起初,胖廚每年都要換一次門。再后來,胖廚將莊子按照楊慕的指示給了呂密。呂密則讓竇川管理。竇川呢,又托付給自己找的佃農(nóng),佃農(nóng)們不敢擅動?xùn)|家的布置,也許也覺得換門繁瑣,就每年在門下加多一層門板,莊主有日子沒來過了,佃農(nóng)們也就這么湊合著。

門兩邊掛著最樸素的鄉(xiāng)下燈籠,燈籠上沒有任何圖案,更別說文字,從外面看起來就像眾多農(nóng)莊里的一個,只是這燈籠掛得特別高,踩著梯子才能點亮,大老遠的就能看到。

呂密將母親安頓在前院,自己則住在后院,方便紀念和探望“錢夫人”。

竇川派了一隊人隱在門口的大樹上望風兼站崗,又找了幾個辦事妥帖的去長安城打探情況。暗衛(wèi)中有佃農(nóng)家屬的,就回家住。在莊園里的佃農(nóng)們都是重新安排的,這些佃農(nóng)多是暗衛(wèi)家屬,家屬中有些不愿離開長安的,就安排在錢夫人莊上生活。

莊子里有不成文的規(guī)矩,莊主的院落,前院要經(jīng)常掃灑照顧,后院里有莊主夫人的墳冢,除了莊主親臨,平日禁止任何人進出。

佃農(nóng)們大多住在莊園附近,從來不曾見過莊主,其他的莊子上都很熱鬧,唯獨這里人跡罕至。佃農(nóng)們就以為莊主很薄情,因為從沒見莊主來過,更別說祭奠錢夫人。

破天荒的見到莊主親臨,佃農(nóng)們就開始往莊主院中送時令菜蔬,還有自家收獲的水果。竇川打心眼里覺得,在這里安營扎寨就很好,也不知道主子還要不要繼續(xù)游歷天下,就算真的要去游歷,將這里當作大本營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分隊很快與洛騰取得聯(lián)系,并帶回了消息。竇川聽完消息后,就陷入兩難境地。

難吶!主子不知為何總把夫人往外推,但分明又很在意夫人。按照這個情況,主子是絕對不能去見夫人的,就連來這個長安附近的莊園,主子也是糾結(jié)很久才做的決定。

可主子若是知道夫人自從到了長安之后就昏迷不醒,會不會如坐針氈?

思來想去,竇川本著有愁一起發(fā),有雷我不扛的原則,還是將消息告訴了呂密。

得知消息的呂密表面看起來是很淡定,實則心亂如麻。巫師分明說過可以送她離開的,只要無大的變數(shù),楊慕就能撐到回歸她所在的異世。楊慕昏迷,就說明有了變數(shù),這變數(shù)又是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冒險去見一下巫師,看看有什么辦法。

呂密曾給姚興的書信中提到過,這些巫師對楊慕的身體健康大有好處,所以巫師的飲食起居都得到優(yōu)待,而且,將他們安排在楊慕住的宮殿附近。

呂密去見巫師,一切格外小心。

巫師說,這變數(shù)來自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究竟是誰,或許只有楊慕知道,可楊慕昏迷不醒。

楊慕當然知道。前些日子,這人剛被她從牛車里踹飛出去。準確的說,是同樣莫名其妙落入古代的前男友托尼(叫托尼的沒一個好東西)。此時這人正閉著眼等待穿過古代回天朝。對,現(xiàn)在是魏益多。

他一路跟著楊慕的隊伍走到長安。沒有過關(guān)路引,就乘黃昏鉆進販柴草的牛車里,躺著進了城。

進城就直奔他的舊宅。魏益多努力回憶著那天的細節(jié),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已經(jīng)站在當天睜開眼睛遇到楊慕的位置,可是不管他怎么試,都沒有任何意義。睜眼閉眼都還在這個地方。

魏益多口中念念有詞,什么太上老君君急急如律令、什么般若波羅蜜,就算連哈利路亞都用上,還是沒有半點兒動靜。經(jīng)過莫名其妙穿到古代的這件事,他已經(jīng)對神仙妖怪等傳說深信不疑。甚至對只要沾一點邊的神仙傳說都奉為圭臬,收集了各種各樣飛天遁地的方子,全部都試一遍。

只可惜,試了已知的所有辦法,還是沒能穿越回天朝魔都。現(xiàn)在的情況跟他預(yù)想的差十萬八千里。

難道他要以魏益多的身份在這里活到老死?不行,他要找楊慕一同商量對策。當初自己確實對不起她,所以她才這么生氣。可她的脾氣就是這樣,每次過了氣頭上,就會變得很溫順很好說話。

魏益多剛想好怎么做,突然,四面八方多了一些綠幽幽的亮光。他瞇著眼看了看,天太黑也沒看出個所以然。連半空都有?難道是螢火蟲?這大冷天的………突然,不知從何處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敲鑼聲,緊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犬吠聲,魏益多腦子里哄的一下,這什么情況?所有的螢火蟲烏泱泱的涌現(xiàn)出來,原來是一群大狗,它們呲著犬牙直奔自己。

魏益多再不敢多想,拔腿就跑。幾只健碩的看門狗眼看就咬上他的腳后跟。接著身后已經(jīng)燈火通明,又傳來更密集的鑼聲和犬吠聲,這回他才聽清楚,好像有人邊敲著鑼邊喊:“進賊啦!抓賊呀!快抓賊啊!”

這不是魏都統(tǒng)自己的宅子嗎?沒錯!曾經(jīng)是。

在那個沒有房產(chǎn)證的年代,連皇帝都不敢說長安就一定是他的,更何況是前朝舊歷的一個小小都統(tǒng)的家,早就被新的天王賞賜給了別人。

幸虧魏益多跑得快,要不然非被當成賊抓了不可。他也不能說是已故天王苻堅的羽林軍統(tǒng)領(lǐng),那會死得更慘。只好捂著被狗撕得灌風的褲襠,灰溜溜地躲進了破廟,打算熬過一晚,天亮再說。

怪不得葉真壓根兒不理他的提議,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肯說。

第二天,魏益多又被一陣一陣鑼聲驚醒,醒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抱住腦袋。他以為昨晚上的家丁找上門來抓賊,然而不是。

循著聚集的人群望去,好像是差人在貼告示。湊過去一看,魏益多樂了。說是宮里有位外邦來的尊貴客人病了,天王廣招天下名醫(yī)入宮問診。外邦來的?這幾天不就是涼州來的楊慕嘛!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魏益多志得意滿的走上前伸手準備揭榜。被差人攔下:“乞丐也來湊數(shù)!你還是先把褲襠縫好,再出來丟人顯眼!”

魏益多忙捂住褲襠:“官爺!別小瞧乞丐,好吃好喝招待著,等我治好了貴人的病,保您升官發(fā)財。”

差人也算閱人無數(shù),見這小子雖然破衣爛衫,但不似一般乞丐那樣畏畏縮縮,細看服飾,不也是西涼人的裝扮嗎?如此淵源,或許貴人的病真能被他治好也說不定!

再說,天王這些天連下了好幾道求醫(yī)詔令,起初,詔令高高在上,嚴選名醫(yī),無效者斬,嚇得名醫(yī)看都不敢看。更有甚者,連夜關(guān)門閉戶偷偷收拾行李,天不亮城門一開就拖家?guī)Э谂苈贰I逻^兩天被請進宮治病。這哪是治病,這是送命。后來,詔令言辭懇切,誠招名醫(yī),無能問責。沒人來。再后來,詔令卑躬屈膝,跪求名醫(yī),但凡有一經(jīng)一方靈驗,跪求獻上。還是無人。

現(xiàn)在,真有不怕死的揭榜,差人當即決定抱緊這款發(fā)財樹。帶他沐浴更衣吃飽喝足之后,小心翼翼地準備將人送進宮里。

人還未到,早有宮中內(nèi)侍得知消息,帶著托盤等在宮門口。

魏益多由宮人領(lǐng)走,官差正要離去,被內(nèi)侍叫住,將托盤遞給他道:“這是天王賞你的,還不快謝恩!”

差人驚喜交加,連忙跪謝,伸手接過賞金。接過之后雙臂差點沒把牢,來個宮前失儀。宮人輕蔑一笑,轉(zhuǎn)身離去。差人顫顫巍巍揭開托盤上的蓋布,滿滿當當一托盤金子!

這……這重賞絕非好事!為什么呢?他以為了不起升個小官,再發(fā)個小財。沒想到竟是這么多的金子。這宮里病了的,到底是個多么了不起的人物?這個地方斷然不能呆了。那乞丐治好了也罷,萬一闖禍了,這些金子真的是有命賺沒命花!那差人冷汗涔涔,準備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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