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2-番外之唐封
- 迷離青春:一念塵封,一念成風
- 夏日冬至
- 2128字
- 2018-04-08 00:04:48
我當然知道。有關她的一切,我想沒有人比我更關心了。為了她,我變得神通廣大,我廣交各路神仙,白的黑的好的壞的,我都給他們上香,好好地供著。這么些年,我不在她的身邊,我都是靠著他們,才能知道她的一些消息。
我知道的消息越多,便覺得自己離她越近。而事實上,她離我是那么地遠。遠到我明明知道她就在那里,可卻不敢奢望靠近。
裴煜開著他的大奔帶我去了那片老城區。如今那里即將拆遷,記憶中的樣子早已面目全非。我和她曾并肩穿行過的小巷,我和她曾一起繞過的花園。我曾呆坐過無數次的她的家門口,她曾獨自打過無數次籃球的籃球場。那盞曾照亮過她臉頰的路燈。那個曾給過她些許溫暖的便利店。一切的一切,通通都被夷為了平地。
初秋的風肆虐橫行,把偌大的工地吹得飛沙走石。我望著眼前景象,試圖再望遠一些,遠到能從那片灰蒙蒙的飛沙走石里,分辨出她的身影。我和裴煜在望著這片廢墟。我總覺得,她也正站在遠遠的對面,和我們一樣被眼前的飛沙走石席卷得滿眼刺痛。
“收購這塊地皮的集團老總,就是破壞澤莘家庭的那個女人。”裴煜說。
我說,“我知道。”
“破壞澤莘家庭的那個女人,其實并不是那場車禍的背后主謀。”
“我知道。”
“那你還知道什么?”
“我知道肇事司機判刑后第一個點名要見的人就是她。她那天從監獄里出來,整個人像是經歷了一場大災,不過是短短的十分鐘,她進去之前還好好的,出來后就變得失魂落魄。我遠遠地站在她的身后,一路跟著她,直到看見她坐上前往那個遙遠地方的火車。她仿佛一刻都不愿在這個城市停留。我通過公安部門的朋友打聽她這些年的去向,知道她利用寒暑假的時間游走了好幾個省,卻唯獨沒有再踏足這座城。就連她說過要一輩子守著的地方即將面臨拆遷,她也不曾回來。你說你這幾年每年春節都會去找她,但其實你去到之后,她根本就不在那里吧?其實我們都一樣,靠著自己的想象,把有關她的一切消息七拼八湊成自己也曾參與的假象,想象著她從未離開,想象著自己一直就在她的身邊。”
說到這,我哽住了。風沙吹得我眼睛生疼,伸手一抹,臉上竟有兩行老淚。可我仍是不愿離開這個風口,不愿閉上眼睛。今天是這個老城區拆遷前最后一個釘子戶妥協搬離的日子,最后一棟孤獨的老樓將被推平。我多希望,她能回來看一看。我多害怕,我會錯過與她的重逢。
“我是那么地想她。”我說。聲音是濕的。
裴煜沒有說話。他從兜里掏出打火機,竟點起了煙抽。白色的煙從他的鼻子和嘴里不斷涌出,迅速被風吹散在沙塵中。秋風不斷,煙塵裊裊。我忽然想起自己那段墮落的青春,抽煙喝酒燙頭,打架紋身泡妞。當時的我是那么地牛逼轟轟,因為有錢任性,大把大把的弟兄和美女跟在我的身后。我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其實還是挺幸福的。雖然從小沒有父母的陪伴,但是他們都好有錢,從小給我住別墅,給我請保姆,無條件地供我讀書,每個月給我的零花錢比什么白領的年薪還多。他們不知道其實一個學生每個月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錢,不過他們既然要給,那我就敢收。我把他們匯給我的錢通通轉入另一個賬戶,就這么一直存著。那一年,我還能夠在她身邊肆無忌憚地死乞白賴的時候,我給她看過我手機銀行里的余額,她當時盯著我的手機屏幕看得兩眼放光,而我笑得特別得意,我說,梓莘,這是我的老婆本,以后娶你的時候,我保管讓你風風光光的!
她給了我一個白眼,而我只看到她泛紅的臉頰。
或許,那只是我的錯覺吧。
高中畢業后,我被母親抓到美國,度過了漫長而又煎熬的半年。半年后簡叮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她就像阿拉丁神燈一樣,滿足了我唯一的一個愿望,就是回國。我們在那段逝去的青春里,各自都將自己掩飾得很好。我知道簡叮家有錢,卻不知道這么有錢。她利用她的家族勢力,使了一些手段,逼迫我母親放我回國。從此以后,無論是我的母親或是父親,除了在學業未完之前每月按時給我匯錢之外,和我之間再無任何聯系。我以為我自由了,卻不想因此被困入另一個牢籠。想想也真是可笑。
簡叮說,我千辛萬苦把你接回來,從此以后,你只能待在我的身邊。
我說,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簡叮看著我,笑著說,沒關系,我喜歡你就行。
簡叮的眼神是那么地堅定,就像我面對著曾經的那個她一樣。毫無疑問,簡叮就是我,我就是簡叮。我們都一樣,永遠只能站在那人的身后,望著那人的背影,目送那人漸行漸遠。
裴煜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他把煙叼在嘴上,拿出手機直接給摁滅。剛抽一口煙,又響了。看來是連環奪命call無疑。
他又把電話給摁滅,叼著煙最后猛吸一口后隨手扔了。他雙手插著褲帶,目光和我一樣一直一直望著眼前那片廢墟,生怕錯過什么似的。他說,“我該走了,干我們這一行的,沒點自由。”
“不送。”
裴煜轉身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背對著我,聲音卻依舊那么清晰地傳來:“我從小就在魚龍混雜中長大,若論神通,你怕是得管我叫爺爺。只不過她說過今后最不想再見到的人就是我。她沒有說過不想再見你,也沒有說過不想再見文家那個少爺,卻唯獨只有我。所以這么些年我忍得多么艱難,我知道放假的時候她不會留在那個高原小村,所以我才敢偷偷地過去,去看她上課的那間課室,看她每天經過的風景,看她喜歡的孩子們。我知道,我是最沒有資格再出現在她面前的人。我沒有欺騙過她,也沒有利用過她,但我卻是最壞的那一個。我用我的自私毀掉了她。不論是念澤莘,還是念澤靜,那一對姐妹,我終究是對不起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