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喻晞也說不清，自己是不解，還是不甘。

“母儀天下，容妃當得起嗎？”

承華宮里燒的暖意融融，喻鸞沒來多會兒臉上已經烤得灼熱，那案上的兩個字，很快消失于無形，只留下沾著干涸水漬的淺淺的輪廓。

“誰說娘娘不當皇后，后位就一定是容妃的了？娘娘忘了，容妃的娘家也不弱啊，難道皇上擔心外戚坐大，會只防著娘娘您嗎？”

喻晞遲疑了一下。

“四妹，帝都的事有些你不知。皇上還是三皇子的時候，容妃的哥哥顏慕寒是他的伴讀，所以皇上會防我，但未必會防她，因為他們的雙親早已逝世，如今家里只剩下一庶妹，叔伯兄弟姊妹跟他們又不和，顏家其實早已經沒落。皇上防著她，有什么意思？”

“娘娘還以為，目前該在意的是皇上的防心嗎？”

喻鸞反問。

看著喻晞眉心幾乎要蹙起一個大大的川字，她繼續說道，“現在相安無事是因為朝堂上無人提及此事，萬一有誰別有用心，或是想攀附喻家，提議立貴妃為后，不僅皇上為難，娘娘和喻家也會處于被動的境況，到那時，即使不立皇后，皇上內心也會更傾向勢力稍弱一些的容妃，那么貴妃娘娘在后宮……”

喻晞順著她的思路想下去，手猛然攥了起來，青筋暴露。

“本宮會徹底失去他的心，然后，在這承華宮……孤獨終老?！?

她悲傷地環顧著奢靡的宮殿，似乎看到了剛搬進來時的情景，那時的滿懷歡喜與憧憬，哪堪此刻跌入谷底的冰涼。

她低眉默然，良久，走到案前，提筆寫下一書信，折好了交與喻鸞。

“回去后交給大哥。本宮不愛榮華富貴，但不能看著喻家敗落，安國公府為皇上鞍前馬后，不該如此。”

喻鸞把書信收好。

此時的喻晞才仿佛當初帶兵逼宮的將領，殺伐果斷。

“娘娘英明果決，處事干脆利索，妹妹實在羨慕，要是妹妹也如娘娘巾幗就好了?！?

“娘娘？”門簾外響起輕小的聲音，語帶顫抖。

二人立時噤口，紫苑走了出去，面色鐵青。

“重華宮的人來，說，容妃在養心殿得了幾道菜，讓送些來給……承華宮?！?

“這萬不行。”

喻鸞先于喻晞惱上了，這是作為“親妹妹”應有的反應。

“她是妃，咱們娘娘是貴妃，借送物行賞賜之事，怎可接受？”

紫苑也說：“是啊，能給貴妃賞賜的只有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再不濟，還有皇貴妃，容妃此舉就像自比高位妃嬪給低位妃嬪賞賜呢，太不把咱們貴妃放在眼里了，容妃剛從養心殿回來，誰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奴婢還是退回去吧！”

喻晞忙叫住她。

“不是說人家從養心殿帶來的？是皇上賞賜，退了不是打皇上的臉嗎？”

喻晞不安，握緊喻鸞的手。

“四妹，容妃雖暗里爭利奪益，但明面上還未曾跟本宮示威過，今天一舉，不會是因為皇上給她透露了要晉升她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