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幾日，申伯父終于能下床了，只是走路很慢，必須得一步一步緩緩地移動，喻鸞當做他的拐杖，陪他散步。

不知是否自覺時日無多，他說的話總有點像在交代遺言，看著喻鸞的眼神越發得慈愛和不舍。

“聽說，喻遲傷得本不重，但愈發不見好，胳膊險些要廢了，但老夫卻快要好了，一個年輕人，居然連老夫都不如。”申伯父站在長廊里，望著明媚的陽光，自嘲。

“申伯父怎么還想著他呢？要不是他，申伯父怎么會替晚輩擋一劍？”

“那，查到刺客是誰了嗎？”

喻鸞遺憾地搖搖頭：“皇上說會查，可晚輩還沒聽說有結果。”

申伯父默默地盯著外面的景致。

喻鸞問道：“晚輩記得，那天，申伯父說，讓晚輩來家里一趟……”

喻鸞的聲音很小，畢竟之前的那句話，太不吉利。

只聽申伯父毫不忌諱地說道：“可如今，老夫還在，那句話，就算不得數了，四侄女說是不是？”

喻鸞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心頓時放了下來，微微一笑：“是。晚輩記住了。”

申姜微低下頭，看著日光落在她濃密卷翹的睫羽上，輕靈浮動，臉如瓷肌，雖清淡，他卻讀得出她對他的關切。

“若是膝下有你這樣的女兒，老夫死在甘心了。”

喻鸞知這是其膝下無子的感慨，一時間覺得申姜孤苦無依，甚是可憐。

“那申伯父把晚輩當女兒好了。”

“哦？那老夫可不跟侄女客氣了。”申姜發自內心地笑著。

從前不覺得，隨著年紀增長，如今倒越發覺得孤獨寂寞了。

安國公府。

西苑吵吵鬧鬧的。

“怎么了？”喻鸞問一旁路過的侍女。

“回四小姐，今日鳳陽郡王到府里來提親。”

“鳳陽郡王？！”隨喻鸞回府的身后一眾人一下子炸開了鍋！

為他那個癡兒？

“鳳陽郡王是為他的小舅子柳公子提親的，看中了六小姐。”侍女趕緊補充。

這下身后才齊齊松了口氣。

平時甚少去關切鳳陽郡王家的親戚，如果不提，大家早就不記得鳳陽郡王妃還有個小她十一歲的弟弟了。

“可這動靜不像是慶祝啊！”根本不是興奮！因為所有人都聽得到周氏尖銳的喊叫。

“是……”侍女支支吾吾，抬眸看了一眼喻鸞，才說道，“本來聽說鳳陽郡王來了，二夫人還挺高興的。奴婢不知他們是如何商議的，但鳳陽郡王走后，二夫人就讓人把六小姐的侍女捆起來拷打，問她六小姐是怎么和柳公子搭上的……可她直說不知情，最后六小姐才自己承認，是因為喻遲相識，二夫人氣不打一處來，正在找老爺評理呢。”

喻鸞想起那日，明秀手傷，喻柔就讓自己的貼身丫頭服侍她，是香櫞一直跟著喻柔，喻柔的丫頭根本不知自家小姐跟男子私會的事兒，想來這些天，喻柔出門也沒帶她……

她無奈地搖搖頭。

本來就是要給喻遲找點事兒做的，誰知道柳公子和喻柔二人真心相待，這么一來，她倒有點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