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樓上還有雅座。程子銘暗想：雅座雖然清凈，但是一個人坐著也沒意思。不如隨便在大廳吃點喝點，趕緊回家是正經。

“廳里還有位子么？”程子銘看了看人滿為患的大廳，嘆了口氣問道。

“有。客官里面請。”說完伙計一個轉身高聲喊道：“西北廳一位！”

話音剛落，從廳里“蹭蹭蹭”躥出一只半人高的紅鼻子刺猬來，只見刺猬一身硬刺，刺上掛著水珠，滴滴答答直往下滴。刺猬先是用力甩了甩抖了抖，將水珠甩掉大半，隨后向程子銘鞠了個躬，細聲細氣地說道：“客官請隨我來。”

隨后刺猬頭前帶路，程子銘跟著刺猬，穿過方桌間狹窄的通道，向大廳里面走去。

刺猬走得很慢，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它一面走一面細聲細氣地小聲道：“小心扎腳！誒！小心我的刺！別碰我的刺！對不起扎到客官了！哎呦，別拔，那是我的刺！”

刺猬小心翼翼地前行，走走停停。每當刺猬停步，程子銘也得停下來等它解決糾紛，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踢到刺猬身上。他邊走邊想：真不知道這貨是怎么找到這份工作的。

走到大廳中部位置，有兩張方桌坐滿了人，又靠得近，通道變得有些狹窄。刺猬猶猶豫豫地張望了一番，發現也沒有更好的路徑可以選擇，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這時，右邊桌子上的客人不知說了什么，一名茶客忽然“哈哈”仰天大笑，笑得渾身亂顫，笑得直接后仰，笑得樂極生悲，一下靠在了刺猬身上。

“啊！”這名茶客立即發出了驚人的慘叫。四周的嘈雜聲為之一頓，道道目光“唰”地看向這里，隨后發出一陣哄堂的笑聲。

被刺猬扎到的茶客緩過神來，憤怒地從座位上跳起來，轉身揮手便要抽打刺猬。刺猬嚇得“吱”地一聲，縮成一團，變成了一個刺球。

茶客見到此狀，抬起的手，是打也不是，放下又沒面子。有心想踹刺猬一腳，卻又怕疼。于是他惱怒地拿起桌上一壺熱茶，劈頭蓋臉地澆在了刺猬身上。

刺猬被澆了一身熱水，從頭到腳冒著蒸騰的熱氣，全身刺上掛著水珠，哆哆嗦嗦地縮成一團，細聲細氣地不住道歉。周圍的笑聲更多了。

茶客猶不解氣，彎腰狠狠拔了幾根長刺下來，直到看見長刺根部的血珠，他這才心情舒暢了一些，沖著刺猬怒吼一聲：“滾！”

刺猬畏畏縮縮地伸展開身子，帶著渾身蒸騰的水汽，連滾帶爬地向前方移動。四周笑聲不斷，弄得被刺猬扎到的茶客都被感染著笑了幾聲。

程子銘暗想：難怪它能在茶樓保住工作，原來是扮了個小丑的角色。它這副樣子，頂多得罪一個客人，卻能讓更多的人取樂，也算是茶樓一道特殊的風景。只是聽說刺猬喜靜，怕吵，它在這種環境下還忍著不辭職，也算是敬業了。

他正要邁步跟上刺猬，忽然聽到在嘈雜的人聲之中，不知何處傳來一句抱怨：“邪門不是？好好的孩子，一轉眼就沒了！”

程子銘立即駐足，尋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只見不遠處一張方桌旁，圍坐著四名茶客。其中一人接著說道：“可不是！這孩子放在自己家院子里，居然就丟了！那孩子平時乖巧得很，從來不到處亂跑。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老王才放心把孩子放在家里，自己出門辦事去了。”

另一人接話道：“我怎么聽說，那院門和院墻上還布置了專門的防護陣法，不從里面撤掉陣法，外面的人根本無法入內。就算是硬闖，也會有不小的動靜。

聽說那孩子走丟的時候，陣法居然還在完好無損地運轉著哪。要我說啊，也許老王那孩子只是看著乖，實際滑頭的很。說不定那小孩兒早有準備，這是找個機會離家出走了。”

“不好說，妖都雖然有禁空陣法無法飛行。但是興許就有哪個妖族有奇異的天賦神通，可以無視禁令在空中飛行？或許是那只鳥把小孩給叼走吃了？”

“反正啊，這妖都最近是不大太平。妖皇這個老糊涂，越來越有癡呆的跡象了。各種好大喜功，各種窮奢極惡，各種糟心事……唉。”

“何止啊！”一名茶客剛想再說些什么，卻被同伴用眼神制止了。幾人相互交換了個眼色，便齊齊向程子銘這個方向看來。顯然，他們是察覺到了程子銘在留意他們的對話。

既然被發現了，索性就上前去問個究竟吧。程子銘想到這里，便向幾人的方向走去。沒料想，他才剛邁出一步，那幾人頓時警覺起來，紛紛起身將剩下的茶點隨手收入儲物空間中，然后就忙不慌地開溜了。

程子銘離這一桌還有些距離，在這擁擠吵鬧的大廳中，就算硬擠過去也是追不上這幾人的。眼看著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要斷了，他心中不由得一陣煩躁。

“客官！客官！”刺猬在遠處細聲細氣地呼喊著，揮舞著爪子卻不敢過來。剛才拔它刺的那名茶客就在附近。

程子銘嘆了口氣，決定繼續原計劃，先吃點東西再說。等擠到刺猬身旁，刺猬便開始不住抱怨：“客官，你怎么不跟緊點。這么多人，萬一走散了，多不好。要不是小人忽然聽不見客官的腳步聲，趕緊停了下來，只怕客官轉眼便看不到小人的身影了。”

“什么？”程子銘嚇了一跳，驚奇地問道：“你聽得見我的腳步聲？”

“是啊。”刺猬不以為然地答道，似乎這是見司空見慣的事情，完全沒有什么好炫耀的。

“瞎說！”程子銘靜心感覺了一番，只覺得周圍十分吵鬧，就算以修仙者的耳力，也不可能聽到腳步聲。畢竟，他自幼修煉，身體輕盈，腳步聲十分微弱，行走起來，幾乎是悄無聲息的。

這刺猬不是在吹牛，就是在說謊。程子銘毫不客氣地說道：“少騙人。如此嘈雜的環境，四外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干擾聲，你能從中聽出我的腳步聲？

就算是妖怪也不待這么吹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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