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禾擺了擺手,幾多無奈,幾多嘆息。
“那好,我就告辭了,下次,再來看你。”
焰冰笑著點了點頭,蘇心禾只要有個定點安身處就好,以后的事情,可以重長計議,看這蘇飛雪的樣子,也應該不會再為難蘇心禾他們兩父女。
不過,蘇心禾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主,今天,他可真算是見識到她的厲害了。
雖然她不會武功,可這言語犀利地好似刀劍,逼得人步步后退啊!
“那……心禾,我也不打撓你了……”
沐清塵抬眼掃了一下蘇心禾,便迅速地低頭,他不想在她眼中看見嫌惡與疏離的眼神,那會刺傷他的心……
蘇心禾客氣地對倆人點了點頭,就要將他們送至院落門口,哪知道身后傳來一聲清朗的男聲,卻生生止住了眾人的步伐。
“心禾,你去哪里?”
影飛收拾完了自己的包袱后,便去了蘇心禾的房間,將她平常的衣物一并打包,收拾后趕過來,卻見到蘇心禾與兩名男子向前院門口走去。
那兩名男子,其中一名正是他見過的沐清塵。
當時,他雖然不說,但察顏觀色之間也知曉這沐清塵對蘇心禾的感覺很不一般,至于他的身份,他還未知,不過看那情況,他以前應該認識蘇心禾,但蘇心禾對他的反應卻是冷淡和疏離,這一點,讓他很是費解。
而另一名紅衣的男子,腳步扎實,氣息綿長,應該是個高手,那標志性的衣飾也讓他的身份呼之欲出,他應該就是千機閣的閣主焰冰。
聽到那一聲清朗的男聲,沐清塵只是愣了一愣,苦笑浮上心頭,他也多想如他一般深情地呼喚著蘇心禾的名字啊。
焰冰倏地轉(zhuǎn)過了身,在對蘇心禾的調(diào)查中,他怎么不知道還有這一個男人?
看來,千機閣的人最近太閑了,辦事能力有所下降,他或許應該考慮讓他們?nèi)デв皪u練練再回來。
轉(zhuǎn)過身后,焰冰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英挺的身姿,俊逸的五官,身上自有一股清潤爽朗的氣質(zhì),確實是一個讓人一見就喜歡的美男子。
難道,他也住在這里?
想到或許會有的可能,焰冰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影飛……”
蘇心禾回頭對著影飛粲然一笑,輕輕地牽起了他的手。
滋滋!
口氣中似乎有火花綻放,感受到兩股不同的視線,蘇心禾不禁覺得背脊一涼。
牽著影飛的手,再次面向相對的倆人,她才知道那灼熱視線的來源地。
沐清塵雖然隱有不快,但卻是將那份心思掩蓋,表現(xiàn)得極其含蓄;但焰冰卻不同,那熾烈的視線似乎想將她與影飛交握的手生生剝離……
她倒不知道,他們這種自然而然的親昵行為會讓別的男人產(chǎn)生排斥?
蘇心禾不禁皺眉,卻固執(zhí)地不想放開,這里是她住的地方,她想牽誰就牽誰,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心中所愛。
“不知道這位公子與心禾是……?”
焰冰踏前一步,眼神灼灼,言語逼人。
看影飛的年紀也不過十八上下,雖然一身粗布黑衣,卻不顯得寒酸,倒是隱有幾分貴氣,應該是受過教育,有著良好的教養(yǎng)。
但讓他心中不快的是倆人親昵的態(tài)度,這樣大廳廣眾旁若無人地手拉著手,這男人也太大膽了……
不過,為什么他心中卻隱隱有著一絲羨慕和妒忌,如果蘇心禾也這樣牽著他的手,該多好!
“他是……”
蘇心禾眼波婉轉(zhuǎn),一一掃過三人,最后定格在影飛的俊臉上,笑道:“他是我未過門的夫郎……影飛。”
“未過門的……夫郎?”
焰冰原本還能維持住笑容的臉驀然一僵,藏在衣袖里的手倏地緊握,她竟然已經(jīng)有了屬意的對象?
沐清塵的心咯噔一聲,漸漸地沉了下去,她與他早就是過眼煙云了,不是嗎?
那他還在寄望什么,希冀什么?
“是,我不久就會正式地迎娶他。”
蘇心禾對著倆人點了點頭,目光仍然與影飛含笑相對,倒是弄得影飛頗有些不自在。
他原本是想看看這千機閣的閣主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也曾經(jīng)行走江湖,對于蘇心禾曾經(jīng)被千機閣綁走之事,他仍然介懷于心。
如果不是怕蘇心禾擔心,他真想真刀真槍地與焰冰較量一番!
“這件事情……怕是要蘇老板同意才行啊!”
焰冰思緒輾轉(zhuǎn),卻是說出了頗有深意的一句話。
“這就不勞焰閣主操心了,好了,門在那邊,心禾就不遠送了,請回!”
蘇心禾纖手一擺,直指院門的方向。
她非常不愿意聽到焰冰這種質(zhì)疑的口氣,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娶誰,與他有何相干?
沒有理會愣在當場的倆人,蘇心禾拉著影飛便離開了這里。
她在心里呼呼了兩口氣,原來她也是有脾氣的,特別是在見到別人對影飛低看的時候。
她知道,他們倆人,一個是貴公子,一個是有財有勢的大閣主,身份尊崇,對影飛這種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人當然看不上眼。
沐清塵的眼中雖然閃著不贊同的信號,但起碼很是收斂,知道這不是他該管的事,識時務地閉嘴;不過焰冰那小子卻是越說越囂張了,先是質(zhì)疑影飛的身份,而后還搬出那個蘇飛雪……
以為她會在意嗎?哼!
如果柳塵煙答應留下,她是會留在蘇家,但并不代表她會接受那蘇氏一門,柳塵煙可以輕易放下,但想著他所吃過的苦,想著她小小年紀時便被別人暗害,她又怎么能對蘇家的人產(chǎn)生好感?
都說大宅門里深不可測,那些迎高踩低的奴仆,那些口蜜腹劍、心如蛇蝎的嘴臉,那些當面對著你笑著,轉(zhuǎn)過身卻恨不得將你吃拆入腹的“親人”……
如果,如果不是為了柳塵煙,恐怕,這一輩子她都不愿意踏進蘇家的大門!
“心禾,我們不走了嗎?”
從剛才焰冰的話語中,影飛也聽出了幾分端倪,而且他過來時經(jīng)過柳塵煙的房間,那里面竟然有一個女人的身影,應該就是……蘇飛雪。
蘇飛雪來到了這里,又和柳塵煙呆在一個房里,這樣明顯的事實擺在眼前,讓他憂心忡忡……
如果和蘇心禾就這樣浪跡江湖,或是隱姓埋名,他倒不在意;但如果要進入蘇家的大宅門里,蘇心禾會習慣嗎?會開心嗎?蘇家的人又會介意他的身份嗎?
蘇心禾直言不諱地說要娶他,他很開心。
可焰冰的話卻又在隱隱地提醒著他,蘇飛雪會同意他嫁給蘇心禾嗎?
“啪”!
蕭子如一手拍在案幾之上,眼神凌厲地掃向蘇心海,沉聲道:“她真的能說話了?”
“是啊,爹爹,現(xiàn)在娘正去院里見那個柳塵煙呢,說不定真的接他們回新宅來了,到時候……到時候……”她的地位會不會不保?
蘇心海心里已經(jīng)暗自焦急起來,畢竟,蘇飛雪竟然會為了蘇心禾打她,讓她滿滿的自信瞬間跌至谷底。
蘇心禾的出現(xiàn)確實打擊了她在蘇飛雪心目中的地位,本來她應穩(wěn)坐蘇家繼承人的位置,現(xiàn)在,卻打上了一個問號?
蕭子如暗自皺眉,保養(yǎng)得宜的眼角印出些許紋路,穿金戴銀,雍容華貴,卻也沒能讓他現(xiàn)在的氣質(zhì)好上多少,兇狠的神色更是增添了幾分猙獰。
這么多年來,他對柳塵煙兩父女雖然不聞不問,但也知道住在那破宅子里好不了多少,他是在等著他們自生自滅,消失在人間,卻不想,等來等去,卻等到了他們咸魚翻身的一天,讓他悔不當初!
早知道那時的藥就下重一點,讓蘇心禾一命嗚呼,哪來今日的煩憂?
當年的一切,如今回想起來,似乎歷歷在目。
五歲的蘇心禾一場高燒不退,他暗自買通了大夫,加入些許強效的藥劑,本想借著高燒之名弄壞蘇心禾的腦袋,讓她變成一白癡,沒有想到千算萬算,還是差上一截;不過成了啞巴也差強人意,至少讓蘇飛雪疏遠了他們,讓柳塵煙的專寵也走到了盡頭。
至此,蘇家內(nèi)部便是他一人獨大,那何新月唯唯諾諾,根本翻不起大浪,以后蘇家的一切還不是會交到蘇心海手上,而他這個位子更是穩(wěn)如泰山。
只是,蘇心禾啞了那么多年,竟然還能奇跡般地痊愈,而且一出現(xiàn)便吸引了蘇飛雪的視線,他已經(jīng)感到了嚴重的威脅。
蘇心禾,終究還是成為了他的心頭大患,而今,要怎么面對,要怎么處理?
他要想好對策才是。
“跟我去老宅,會會這對久違的父女。”
蕭子如眼神陰郁,衣袍一甩,率先走在了前面。
這么多年了,蘇飛雪已經(jīng)信任地將蘇家的事務交給他處理,他可不能因為這一件事情,就讓她對他失去了信任,讓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化作泡影。
而柳塵煙那對父女便是這件事件的核心與癥結(jié),他不想弱弱地等待著蘇飛雪與他們言歸于好,或是柳塵煙在蘇飛雪面前亂嚼什么舌根給他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