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不叫殤,出生就沒有名字,更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從記事開始,腦海里都是一片冰冷,蕭瑟的馬路,枯折的樹梢,灰蒙蒙的天際。而自己唯一的朋友,便是街角那只同自己一模一樣一瘸一瘸的灰貓。
他叫它阿灰,是一次下雨天在路邊撿到的流浪貓,殤每次要來的剩菜剩飯,自是留它一份,阿灰也很通靈性,自己捉到的老鼠,也會帶來,二人改善一頓。有一日,小灰一整天不回來,殤就非常著急,在街道每個角落,都去翻一遍,找著找著,已到半夜,又餓又累,自己終于熬不住了,貼在墻角,昏昏沉沉睡了去。
夢里,阿灰說自己本是他的坐騎,主人離開許久,自己待著無聊,便投胎尋主人。
他呵呵大笑,“我一來沒任何手藝,二來長得挫樣,去面館當小廚人家都嫌棄。好不容易找了個搬運的活,還時常吃不飽,一次餓的受不了,去后廚偷偷吃了老板的雞腿。不幸被抓住后,腿成了如今的模樣,說來,都是可悲的過去。現在,一瘸一瘸討飯度日。”
阿灰說,“日后你便知曉,不過我元氣在此地久留時日太多,現在支撐不下去,希望主人盡快回家,女主人也都著急了。”
他醒來時,確實看到了阿灰,不過,阿灰已經身體冰冷,靜靜的躺在旁邊,沒有半絲生機。旁邊幾個身強體壯的村民,手里拿著棍子,很明顯。阿灰是被這幫人欺凌致死的。殤萬分悲痛,內心掙扎撕扯,上天為何如此不公平,為何要開這樣的玩笑,自己天生落魄,一生貧瘠也罷,天天挨餓也罷,現在卻連自己的唯一的朋友都奪了去。卻是為何!
他狂吼著,精神再次崩潰。路人皆避開他,絮絮叨叨說著這家伙是瘋子,也有人說,他咋沒和那只瘸貓一起死,把我家小孩子嚇壞了。終于,有人忍不住要彰顯自己的權勢,拿了一根長棍子,向他走來。“小瘸子,快滾吧,這益田鎮沒有你呆的地兒,識相點,快滾!”他狠狠地瞪了漢子一眼,漢子二話不說,棍子朝他腦門砸來。帶著火辣辣的疼,他抱著已經冰冷的阿灰,慢慢的向街頭走去。
伴隨著身后的陣陣嘲笑聲,額頭滴答答的血,以及愈發疼痛的傷口,他狠狠地回頭,心默念:我之傷,必將刻于我心。我之痛,必將血濺此人。日后,我便是傷,殤便是我。殤,傷,確實是好名,那么,我便是殤吧,呵呵?此地不容我,我便尋一深山獨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