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神煞會有意回避這個問題，沒想到神煞卻徑直走上來，迎著陸川質問的目光，薄而發紫的嘴唇里蹦出了兩個字：“是的。”

“你倒是坦蕩。”

“我神煞做事從來如此，對你這么個小人物更是不用繞彎子。”

“是啊，我是個小人物不假，你們隨便一位大仙就能要了我的命去。只是，想要我的命的人那么多，你怎么能確定我就得報你這一飯之恩？”

“哼，你說的是星祭吧，他在我看來就是匿仙山的蛀蟲，單靠一己私欲能成什么氣候？”

“難道你就不是為了一己私欲？”

神煞看了陸川一眼，“你這個肉體凡胎，總共投胎了不過十幾年，你知道什么，說了你也不懂。再說，估計你也沒機會看到那一天了，你要是能理解我的雄心壯志，一定會甘愿變成其中的一部分。”

“哈。”陸川冷笑一聲，“就憑你現在的樣子，能不能殺掉我都還是問題，還想誅心？我憑什么要因為你的為非作歹犧牲自己？真是笑話”

神煞不說話，繞著陸川踱著步：“多年輕的一幅皮囊，完美的線條，結實的肌肉，最重要的是，青春的血液。”神煞像吸血鬼一樣把臉湊上來，突然話鋒一轉，剛才還哂笑的臉立即拉下來：“那又怎樣，像你這樣的皮囊在你們的世界比比皆是，就像蝗蟲一樣。你們那有一個詞，叫人滿為患，你和他們有什么不同？你是在你們的世界建功立業了，還是在匿仙山獨挑大梁了？沒有，你只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具肉身而已。在你這具皮囊里，你認為蒼宇、白龍賓，還有師父上萬年修來的靈力能發揮什么作用？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他們應該屬于我，只有我可以展示他們應有的報復。”神煞越說越激動，黑筋爆出，愈發讓人覺得恐怖。

陸川一下愣住了，這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把殺人說得如此義正言辭的，心中也不免燃氣一股斗志。他受不了神煞眼中的自己一無是處的樣子，在神煞看來，蒼宇和白龍賓的靈魂封印在自己身體里完全是明珠暗投。雖然陸川自己也不知道當初為什么他們雙雙選擇了自己，但是他相信，既然他們已經在自己身體里了，那自己就要變成他們所希望變成的那樣。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了。”陸川從衣服里面掏出一件東西，那是擎天犬的鏈子，此時正閃著紫色的熒光。

神煞瞪圓了雙眼，上前一步想看個究竟。伴隨著神煞的一步步接近，那擎天犬發出的光從熒光慢慢變成了奪目的眩光。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

“擎天犬！”陸川一把從神煞即將伸過來的枯手中拿開了擎天犬，“你的殺氣嚇到它了。”

“他在你身上居然沒有遁形？”

“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這就是蒼宇的擎天犬，而我，就是王者！”

“好，好好，哈哈哈哈。”神煞大笑著后退，“天意啊天意。”忽然神煞又收起了笑容，厲聲說道：“但是，我就是不服，我神煞能有今天的江湖地位，就是因為不服二字，雖然我暫時虎落平陽，但是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東山再起，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誰是真正的王者。”

“我也希望有這一天，讓你心服口服。現在，我們的交易可以成交了嗎？”

“好大的口氣。”這回換神煞說這句話了，“好，對我的脾氣，看你也不像那樣齷齪的小人，我答應送你去看師父，你小心應付星祭他們，給我換回沁血紅玉來。”

“換？”

“是偷著換，還能讓你硬搶不成？”說著神煞從貼身衣服里面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上好的紫檀木雕成，包漿均勻柔和，一看就是個老物件。陸川正稀罕，神煞輕輕打開木盒的蓋子，一個通體紅中透紫的寶石呈現在眼前。這寶石比雞蛋略小些，里面隱隱能看見星星點點，似有煙霧繚繞。

“這是？”

“另一枚沁血紅玉！”

陸川一下懵了，這等寶貝世上還有一對不成。

不等陸川發問，神煞繼續說道：“他們原本是一顆珠子，被一劈為二。”

陸川再看，果然盒子中的這顆奪目的寶石并不是圓形，而是一個半球形，“那這半個里面的靈氣呢？”陸川不禁問道。

“只有他們被鑲在萬靈椅上的時候，才能源源不斷地收集世間靈氣，但是要想把收集到的靈氣取出來，必須由另一半才行。”

“好奇妙的設計，當時椅子的鍛造者為什么設計這么精妙的機關？”

“時間太久，沒人知道了，就連這一半的下落估計也沒幾個人知道了。想那星祭要是知道那把萬靈椅的這等妙處，恐怕翻遍匿仙會也要找到這半塊沁血紅玉的吧，哈哈哈。”

神煞的笑聲讓陸川心里發毛，他在手心里摸索著那塊玉，溫涼舒適，“這么重要的東西，就這么給我了，你就這么信得過我？”

“不是信得過你，是信得過我的毒！”

陸川的神經又被轟炸一番，“你，什么意思？”

“你以為剛才那頓飯是白吃的？”

“難道？”陸川一下緊張起來，只覺得血壓急速上升。

“別擔心，不會這么快死的，一個月為期，換回另一塊沁血紅玉，我就給你解藥，否則，你剛才那番王者的言論，我就當從沒聽到過，哈哈哈。”

“卑鄙，明明你自己也吃了。”

“我為什么變成這個樣子？就是因為用這種藥以毒攻毒，我這個鬼樣子就是這毒帶來的后果，不過你不一樣，你現在筋脈順暢，對我是解藥的東西，對你自然就是毒藥了。”

陸川突然想起來剛碰見神煞的時候神煞就主動為自己把脈，看來一開始就掉到他的陷阱里了。

“卑鄙！”陸川憤怒地看著神煞，“這就是你說的不繞彎子？”

“對，你也可以理解我我做事不擇手段，只要我想做的事情，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