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奉上————

醫院。

深夜，風致媛馨匆匆趕來，遠遠地便停住了，滿臉心疼地看著蜷縮在玻璃門邊的熙。

“熙！”珉澤眉頭緊鎖，從醫院大廳走出來，停在玻璃門邊，“怎么跑出來了……”

他半蹲在她身旁，余光發現了站在黑暗中的媛馨。

“阿姨，您回來了。”

媛馨慌忙抹掉眼淚，輕聲問：“小萱他們……”

“你不知道嗎。”熙的聲音有些沙啞，依舊聽不出任何感情波動。

“我……”

“你不知道嗎。”她重復道，“你不知道嗎，你從一開始就瞞了所有人吧。”

“對不起……”

所有的解釋、所有的話語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他們怎么了。”熙的聲音徹底冷下來，帶著隱隱約約的絕望。

“大概是……多發性硬化癥……”

熙眸子顫了顫，很快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漠然，“什么時候查出來的…”

“他們……凜（風致凜，熙的父親）他去世那年……”媛馨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那次高燒，發現了一些異常……你在國外培訓參賽的那半年，他們一直在福諾格林實驗室治療……”

“……”

“為什么不告訴我。”熙看起來還是那么平靜。

珉澤皺了皺眉。

她的外表越是鎮定，內心就越是恐懼。

“那時候凜剛去世不久，怕你……”

熙捂住了耳朵。

惡魔與夢魘在她身邊徘徊，從有記憶到現在，她又一次被命運折磨，又一次撕心裂肺地痛苦。

我是被詛咒的嗎？一生中只有厄運……

父親的離世……

母親的肌肉萎縮……

萱和遠……

為什么要把重要的人一個個從她身邊奪走？為什么只有她有遭受不完的厄運？

如果萱、遠、母親都離開這個世界，那么她再也無法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萱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遠……”

“媽，你回來了……”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了珉澤。

遠被銘瑾星蘭扶著，慢慢走出醫院大廳。

“小遠……”看到蒼白的幾乎透明的遠，媛馨頓時泣不成聲。

即使她早就知道可能會有這么一天，但她總是欺騙自己，幸運的話，這一天不會出現的。

自欺欺人，以為不告訴熙，她就不會悲傷，以為瞞過這些日子，一切就能如往常一樣。

都錯了。

沉默緊緊扼住他們的咽喉。

熙微微抬頭，看了看遠，又扭過頭去，站起來，走向醫院大門。

“我去跟著她。”

—

她又懷念起了化學藥劑的味道。

翌日，學校化學室。

“在這干什么。”珉澤推開門，在門口站了許久，才開口問。

“不知道。”熙含糊不清地答道，隨手將兩瓶藥水倒在一起。

“不怕玩出事故？”

“炸不死人不就好了。”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倚在墻角低頭沉思。

小時候她就是把這兩種藥水混在一起的。

燒瓶中冒出縷縷白煙，伴隨著滋滋的響聲。

“老天！！熙兒！！”那時，父親一個箭步沖過來，將幼年的熙護在懷里，“還好濃度低沒炸……熙兒你沒事吧？”

“對不起……”

“沒關系的，來，小萱，帶姐姐去臥室休息休息。姐姐可能被嚇到了。”母親跑過來，將熙的手和萱的小受放在一起，轉身幫父親收拾殘局。

“姐姐不要怕，我在呢！”小遠說話還不太熟練清晰，但一張小臉寫滿真誠。

小萱也點了點頭。

“你想干什么。”珉澤迅速收好一桌子易燃易爆的東西，站在熙面前，“課不上，跑來這里玩炸藥。”

“我請假了。”熙似是毫不在意地說著，“炸實驗室總比炸教室好，不是么。”

“你不想看萱和遠回來了么。”他輕聲問。

“有可能嗎。”她反問道。

“你怎么知道沒可能。”

“我……”熙瞪大眼睛，忍住淚水，隨后又低下了頭。

她看著窗外飄落的枯葉，沉默不語。

他抿抿唇，心疼不已。

“以后，沒人在這陪我了。”

這一輩子或許就是一個無法擺脫的噩夢，失去父親，母親患病，弟弟妹妹也突然患病，一切的故事都那么悲傷，悲傷得不真實。

可是噩夢終有醒來的一天，她的災厄卻無法像噩夢一樣輕易被消除。

“那我不如和他們一起走算了。”

珉澤眉頭一皺。

這個“他們”，包括……

你父親嗎……

“我在，在這陪你。”珉澤忽然握住她的手，溫熱的手掌包裹住她冰涼的指尖，“所以，你不能走。”

她愣了愣，偏過頭去。

我，該不該答應你呢。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