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背黑鍋
- 那時清風(fēng)
- 倪暢
- 2630字
- 2018-05-27 16:33:26
有個身影閃到我身側(cè),穩(wěn)穩(wěn)扶住了我的肩膀,我抬眸,映入眼瞼的是那張熟悉不過的臉,眼神清冽中帶著些許緊張。我抓住他的手,“湯語哲,陳思文她——”說到一半,哽咽的再也說不下去,喉嚨像是被火燒灼一般,一種極力克制忍住悲傷的情緒在眼底釀開。
他反握住我的手,“別著急,我來簽字。”我一驚,他已走到那護(hù)士跟前,像是下定決心般開口,“孩子是我的,我來簽字。”
聞言,在場的人均是一愣,不知情的唐蜜更是張大了嘴巴。小護(hù)士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么,領(lǐng)著他進(jìn)去簽字。
湯語哲簽完字出來的時候,陳思文的媽媽急匆匆的趕來。她媽沒看我們,徑直走到護(hù)士跟前,抓住小護(hù)士焦急的開口,“醫(yī)生,我們家思文怎么樣了?”
護(hù)士正急著往里邊走,敷衍著向陳阿姨交代了一句,“阿姨,病人落水后流產(chǎn)大出血,剛才孩子的父親已經(jīng)簽字,請不要耽誤我們治療,到外面等候。”說著轉(zhuǎn)身跑進(jìn)手術(shù)室。
陳阿姨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流產(chǎn)?”她喃喃著看向我們之中的黃遠(yuǎn)和湯語哲,眼神中充滿憤怒,“是誰簽的字?”
湯語哲垂著手走到她跟前,“阿姨,我簽的。”
還沒等他說完,“啪”一下,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湯語哲臉上。我一驚,忙跑過去站在湯語哲身前,“阿姨,你打我吧,要不是我提議去劃船,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陳阿姨氣極,眼中是悲傷與憤怒交織的凌厲,她不再開口,只是拖著沉重的步伐站到手術(shù)室門口。一個小護(hù)士推著好幾袋血漿進(jìn)去又出來,對著陳阿姨急切道:“不好了,血庫里的O型血已經(jīng)用完,你們中誰是O型血?”
陳阿姨眼淚不停的流,“我是O型,但是我有肝炎,這可怎么辦?誰來救救我家思文。”
籬落拿了張紙巾遞給陳阿姨,“阿姨,你先別急,我們幾個都去驗(yàn)個血常規(guī),你在這兒等著。”
陳阿姨看了看我們點(diǎn)點(diǎn)頭,眼中的戾氣化成無盡的悲傷。不幸中的萬幸,我跟黃遠(yuǎn)都是O型血,我們被安排進(jìn)入手術(shù)室時,陳思文的血剛剛止住,人已經(jīng)陷入昏迷,我望著插在手臂上的針管,覺得今天所有的事就像做夢一樣。在心里祈禱,陳思文,我把我的力量帶著血液一起輸入給你,快點(diǎn)醒醒吧。
從手術(shù)室出來時,見陳阿姨正和醫(yī)生說著什么,陳思文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不過還要在重癥監(jiān)護(hù)觀察兩天。我臉色有點(diǎn)白,湯語哲遞了瓶水給我,“你怎么樣?”
我擰開喝了幾口,“沒事”,看看他略微紅腫的左臉,“謝謝你幫陳思文簽字。”
他一笑,“說什么呢?陳思文也是我朋友,你忘了初中我們還做過同桌呢。”
我們從醫(yī)院出來時,天已經(jīng)全黑了,些許的雨絲飄在我臉上,不知不覺竟然在醫(yī)院呆了這么久。黃遠(yuǎn)跟唐蜜順路,我跟籬落、湯語哲一起打車回到小鎮(zhèn)。
一上車,我就覺得有些困,籬落坐在前面回頭使勁推我,“琪琪你別睡啊,衣服沒干等下感冒。”
我嘟囔了一聲,“嗯。”只覺得頭很重,眼皮發(fā)顫。坐在旁邊的湯語哲把外套披在我身上,對籬落道:“讓她睡吧。”說著把我靠在他肩膀上,籬落見狀,才停止推我。
我抬頭望向他,外面的雨漸漸大了,車?yán)锏臒艄夂馨担瑓s能清晰的聽到他的呼吸和心跳,我在這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如果時間可以凝固,那么請永遠(yuǎn)停留在這一秒。
回到家時,我媽正拿著包從房間里出來,我爸坐在沙發(fā)上抽煙。見我回來,她們沒再說什么,我媽把什么東西往桌上一扔,從我旁邊經(jīng)過一句話不說就出去了。我爸猛抽一口煙,獨(dú)自進(jìn)了房間。
我拿起桌上的東西心猛地一顫,戶口本?他們是要離婚了嗎?隨即冷笑,呵,我把戶口本藏起來,看你們怎么離婚。
我吃完方便面,回到房間,無意間拿起戶口本翻看起來,再看到我媽血型的一瞬間,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已經(jīng)凝固,B型血——我媽——是B型血。
我揉揉眼睛想要看清楚是不是自己頭昏眼花看錯了,可事實(shí)就是事實(shí)。生物課上教過,O型和B型的人生出來的孩子不可能是O型血。我——不是爸媽親生的嗎?
想了很多,想起小時候每次挨打時,外婆那欲言又止的話。外婆時長勸我爸,干嘛發(fā)這么大脾氣,孩子還小,何況她又不是——每次說到這里,我爸總會扔了掃把把房門一關(guān)。現(xiàn)在我知道了,她要說的是,何況她又不是你們親生的——
我開始害怕,蜷縮在墻角,覺得格外冰冷,那種被全世界孤立拋棄的感覺。此時此刻,我不能給陳思文打電話。也不想打給籬落或者任何人,因?yàn)椴幌肼牭讲皇歉型硎艿哪切┓笱艿陌参俊S行r候,人在失憶時,常常想找一個人同樣失憶的人一起哭,而不是找了一個笑著的人微笑安慰你,說這沒什么,一切都會過去。
可笑的是,第二天醒來,還是感冒了,頭疼咳嗽,晚上回學(xué)校時,隱隱有些發(fā)燒。突然有些自暴自棄,什么都不想干,索性趴在桌子上睡覺。
陳耳東叫了我好幾聲,我都懶得搭理,不一會兒,后面的蕭逸又一個勁兒的推我,“寧琪琪,你醒醒——”
忍無可忍,光火的站起來,大聲道:“你有毛病啊——”
全班都安靜下來,望向我們。蕭逸被我嚇住,立刻不敢動了,我才看到他拿著一杯奶茶遞到半空中的手,沉下臉,“對不起,我心情不太好,不想喝奶茶,你自己喝吧。”
蕭逸聽話的點(diǎn)點(diǎn)頭,戳開奶茶自己喝了起來,我繼續(xù)在桌上趴著。聽見蕭逸問隔壁桌的陳耳東,“她怎么了啊?”
“聽說是隔壁班的陳思文出了事,她倆不是關(guān)系好嗎?”陳耳東的聲音。
蕭逸又八卦道:“出什么事啦?”
“不清楚,好像是劃船是溺水了。”
這時,一個女生的聲音插進(jìn)來,“你們在說隔壁班的陳思文啊?”
蕭逸一聽,“是啊,真的溺水了,不嚴(yán)重啊?”
“什么溺水,我聽說是懷孕流產(chǎn)了。”那女生說的一驚一乍。
“流產(chǎn)?”蕭逸和陳耳東同時驚呼。
“可不是嗎?聽說孩子是八班一個男生的,叫湯、湯什么的,唉,忘記什么名字了,反正高高瘦瘦挺帥的。”
我再也坐不住了,砸了書本走到那女生面前,看了她一眼,“滾。”
那女生是唐蜜的同桌,平時就八卦的不得了。不像我們宿舍的大師那種八卦娛樂新聞,而是到處在背地里說同學(xué)怎樣怎樣。而且長得也是尖嘴猴腮的,她見我發(fā)火也不敢再說,訕訕的回到自己位置上。
走到走廊外面透口氣,湯語哲這黑鍋背的冤枉,被陳阿姨打了一巴掌不說,竟然還要讓人在背后這樣議論。這時,下課鈴聲響了,聽到有人叫我,“琪琪——”
我回頭,見是湯語哲,收起暴戾的情緒,“你怎么來了?”
他微微一笑,從口袋里掏出一盒感冒藥,“剛在車上就聽你一直咳嗽,試試這個。”
我接過藥,感嘆,“你說如果感冒了不吃藥會不會自己好呀?”
他一愣,拍拍我的頭笑道:“這藥不苦。”
我不是怕苦,我是怕他下來聽到某些傳言會不高興,“湯語哲——”
“嗯?”他低頭看我。
“假如有一天,生病的時候,再也沒有任何人關(guān)心,那會怎樣?”
“那就自己關(guān)心自己。”
是啊,總有一天,親人朋友會一個個的離開,總有一天會孤身一人。
這時,我們班的兩個女生手挽手經(jīng)過,路過湯語哲身邊時,諷刺的說了聲:“孩子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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