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爸媽也會拌嘴,但這次不一樣,直覺告訴我事情挺嚴重的,不然老爸一定會等我回家再睡。趴在門上聽了一會,也聽不出個大概,一下子沒有了心情。
躺回床上輾轉反側,照理說我媽這段時間加班少了,應該不會吵架了。越想越心煩,感覺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心像是懸在半空,特別沒有歸屬感。
晚上睡得不好,早上醒來已經十點多,我爸不知道去了哪兒。
“琪琪醒了啊?”
望著我媽微笑的臉,突然感覺有點陌生,這么多年很少能一覺醒來就看到她,我去廚房倒了杯水,“我爸呢?”
我媽臉色微變,“他出去了,肚子餓不餓給你做飯去?”
這時,門被打開,老爸一臉疲憊的從門口進來,一句話不說往房間走去。我真是受不了這種氣氛,回頭對我媽說:“不了,我跟籬落說好去她那兒吃飯。”換上運動鞋逃也似的出了門。
想去許嘉佑家,可自打他上高三以來,每個星期都很忙,還是別去打擾他了。心里憋悶的難受,在石橋邊找了一處空曠地坐下,抓起一把小石子往河里扔去,像是泄憤般把一顆顆石子扔入水中,越扔越遠。突然“嘭”一聲水花四濺,一塊巨型石頭落入水中,濺起的水把我衣服都弄濕了。我憤怒的回頭,姜洋一臉壞笑的拍著手上的沙石,
“扔那么小的石頭有什么意思,賞你塊大的,哈哈哈。”
我氣急敗壞瞪了他一眼,一句話不說又重新坐回岸邊。
姜洋從橋洞跳下來,“咦,怎么不開罵?今天這么反常。”
我瞥了他一眼,“你是被虐狂嗎?”
他更加來勁,“不對啊,嘖嘖”,他從上到下打量著我,“看你的樣子,不會是失戀了吧?”
這下我不淡定了,“你胡說什么?沒事趕緊滾。”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討厭鬼。
“寧琪琪,你吃槍藥了啊?我才懶得管你。”說著他拍拍屁股往橋邊走去,我往地上抓起一把小石子往他的方向砸去。可是沒過一會,他又在我身旁坐下。
“姜洋,我心情不好,不想跟你說話,你走吧。”我望著平靜如水的湖面,這天氣也討厭,已經九月份了還是悶熱的發慌。見對方沒有反應,火氣一下竄上來,轉過身大聲道:“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老子——”就在差點爆粗口時,忽然見到湯語哲微帶錯愕的臉。
我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你怎么在這兒?”
“路過。”他看了看我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對著湖面發呆。
我心里暗暗想著,這就是差別,比姜洋那個聒噪的小子可愛多了,于是我對他道:“我餓了,請你吃大餐去。”
見我恢復正常,他側過臉微微一笑,“這么客氣?”
“不客氣,昨天不是欠你一頓嗎?你想吃——”語畢,一摸口袋我就后悔了,出來時走的急,口袋里只有十塊錢。本來想說你想吃什么盡管說,硬生生擠出四個字,“方便面嗎?”
湯語哲聞言差點摔倒,“這就是你說的大餐?”
“啊呀,看你平時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換換口味嘛。”不由分說,我跑去馬路對面的商店買了兩桶康師傅紅燒牛肉面,外加兩瓶汽水。轉頭對著湯語哲干笑兩聲,“那個,這兒沒有熱水,你喜歡干吃嘛?”
湯語哲望著估計是絕望了,“走吧。”
“去哪呀?”
“找熱水。”
從橋洞下面穿過,才發現不遠處就是他家,走到最里面那戶獨棟別墅式樣的樓房,外面有個小院子,院子里是幾顆金桔樹,像是有人經常修剪。
快到門口時,我遲疑了下,如果見到長輩,是該叫阿姨呢還是嬸嬸?我爸沒教過我呀。湯語哲推開院子門,“家里沒人,進來吧。”
我松了口氣,跟著他屁顛屁顛走了進去。進門后他把泡面遞給我,指了指桌上的水壺,“交給你了。”說完丟下我往樓上跑去。
“哦。”這家伙還真不客氣,怎么說我也是客人嘛,哪有讓客人干活,自己跑去玩的道理。我自顧自吃起泡面,見他從樓上跑下來,手里拿著個吹風機。
“把衣服吹干再吃吧。”
“你幫我吹。”我吃著面含糊不清的說著,聞言我倆都是一愣。曾幾何時,這樣的場景在許嘉佑家,當時我淋雨跑到他家吃飯,他拿著吹風機下來,琪琪過來,先把頭發吹干再吃。那時我也就來了這么句,你幫我吹。
我意識到不對忙拿過吹風機,“不好意思啊,以為是我哥呢。”
湯語哲走到對面坐下,“是不是中學時幫你打架那個?”
“你還記得啊,他叫許嘉佑。他可厲害了,奧數比賽每次都能拿獎。”
“不記得都難,聽起來不是你親哥啊?”
我吹完衣服重新坐下,“不是啊,不過跟親哥差不多,從小一起長大那種。”
“看得出來。”他只顧著悶頭吃面。
咦,怎么看他表情怪怪的,我立刻道:“其實吧,他這人比較古板,兇起來的時候就跟我爸一樣,我有時候也很怕他。”
聞言,他只是笑而不語。我立馬轉移話題,“對了,你家今天怎么一個人都沒有?”
“我爸媽在我上小學時就離婚了,我跟著我媽過,剛上中學那會兒她又結婚了,住在縣里。我那時不樂意跟他們住,就自己住在這里。”他平靜的說著,像是敘述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我一震,怪不得以前他整個一悶葫蘆,現在想來才恍然大悟,“他們就放心你一個人住在這么大的房子?”
“我媽幫我請了阿姨每天做晚飯打掃衛生。”他抬頭看我,眼里收起那一閃而過的陰霾,“輪到你了,為什么不開心?”
“我爸媽吵架了,不想呆在家里。”我低下頭,想到這里就吃不下面,“不過比起你的經歷,感覺不值一提了。”
“大人的事情我們做不了主,他們總有自己的想法,想開了就好。這方面,我比你有經驗。”他笑瞇瞇的說著,一點看不出這件事情帶來的傷痛。
“這種經驗就不要拿出來比了吧。”見他眼神清亮,我也跟著笑了起來。不管多大的傷痛,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愈合,要過的只是自己心里那道坎。
“如果下次他們又吵架,你可以來這里”,他指指外面,“鑰匙就放在門上面的信箱里。”
“你就不怕我半夜進來偷東西。”
“要不要把我也一起抬走?”湯語哲笑嘻嘻的開起玩笑。
“你這個分量我搬不動。”感覺臉上發燙,低頭把玩著手指。
“寧琪琪。”
“嗯?”我抬頭,正好對上那雙目光灼灼的眼睛,如清風拂過臉頰般,輕柔而溫暖;如夏日的清泉,一眼便看進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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