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連長不是別人,正是梓毓當時所處監獄的監獄長,把他從懸崖邊緣拉回來的監獄長。
梓毓看著他,眼神中透著些許驚喜,同樣開心的還有梓卿。
他看著連長回憶著說道:
“你就是那個把我從火場拉回來的人?上次還沒來得及謝謝你,你就不見了。”
連長笑著努力地點了點頭:
“原來你們倆就是云家的兩個少爺啊,當時傾城告訴我你們是孿生兄弟,我才弄明白。”
玉傾城只是在一旁捂嘴偷笑。梓毓感激地看著他,接著和梓卿不約而同地雙雙跪了下來:
“你們二位的救命之恩,我和舍弟在此謝過了。”
玉傾城和連長見狀連忙把他們兩個扶起來:
“你們兩個這是做什么,快起來,你們的心意我們已經領了。傻孩子,快起來。”
連長笑著對兄弟倆說道:
“你們別只顧著謝我,我還要感謝你們在傾城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她呢!”
梓毓搖搖頭:
“那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不足掛齒,話說您不是監獄長嗎?怎么忽然變成抗日戰士的?”
這時玉蘭在兒媳婦的攙扶下走過來嗔怪道:
“毓兒,你們別老問來問去的,先讓恩人進屋喝口茶呀!”
梓毓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和梓卿一起把這位恩人請到了正廳坐下,自己親自斟了茶放在他面前。
也是長途跋涉,真的渴了,連長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茶就放下來,給兄弟倆講述了自己的經歷。
原來他叫鄭瑞文,本來也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后因遭人算計,父母雙亡,家道中落,接著又被人陷害入獄。
在獄中他認識了一個老革命干部,教會了他好多東西,又在老干部朋友的幫助下洗刷了自己的冤屈。
出獄那天,他遇到了昏倒在地的玉傾城,把她抱起來并幫她找了郎中。
玉傾城醒來后得知自己失去孩子嚎啕大哭。
他感嘆玉傾城和自己同是天涯淪落人,后期兩個人逐漸互生愛慕之情,遂結為了夫妻。
豈料婚后,玉傾城還是放不下心中執念,堅持要去云家報仇,兩個人不歡而散。
最終,他還是放不下妻子回來找他,玉傾城此時剛被梓卿救了出來,兩個人再次見面喜極而泣。
后來,他去了那所監獄做了監獄長,沒想到還在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兄弟倆。
后來又加入了共產黨,成為眾多抗日志士當中的一員,由于指揮得當,身手和槍法極好,很快生為了連長。
梓卿聽著他講完了自己的經歷,忍不住拍手稱贊:
妙啊!太妙了,沒想到命運居然把我們幾個人安排在一起。
玉蘭也忍不住感慨道:
“唉!如果我們家青山還活著的話,看到這一幕,他該有多高興啊!”
提到云青山,大家紛紛低下頭不再作聲,氣氛也變得莫名哀傷起來。
兄弟倆想到枉死的父親,更是無語凝噎。
忽然只聽見外面一陣喧鬧聲,大家走出去一看。
才知道是香羅鎮的百姓提著自家最寶貴的東西要來和瑞文和他的隊伍道謝。
瑞文怎么會要百姓的東西,好說歹說這才把百姓都勸了回去。
玉蘭走過來說道:
“鄭連長,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就留在我們這里歇息幾日再走吧!”
瑞文搖搖頭說道:
“不,我怎么會嫌棄呢!只是還有別的地方需要我們增援,實在不便久留于此。”
期間梓卿一直看著他和他的兵,一臉羨慕的眼神。
薏汐怎么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握住梓卿的手,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梓卿有些猶豫地看著她:
“薏汐,謝謝你的理解,可我要是走了,你和錦鯉怎么辦?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多不容易啊?”
薏汐笑著抱緊了懷中的錦鯉說道:
“你就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們呢,錦鯉有我照顧著,你還不放心啊!”
梓卿看著她和孩子,愈發感動,眼里浸滿了淚水:
“謝謝你,謝謝你薏汐,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我會活著回來見你和錦鯉。”
這時梓毓也走了過來聽到他們倆的談話,忍不住嗔怪弟弟:
好啊!你小子就這么走了,把這個家都丟給我了?
梓卿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道:
“對不起,哥,我……”
梓毓卻笑了,他伸出手使勁擁抱了弟弟,聲音帶著些許哽咽:
“好弟弟,哥看好你,答應我們,一定要活著回來,好么?”
梓卿抱著哥哥,聲音亦帶著幾絲不舍的哽咽聲:
“哥,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殺好多日本鬼子,然后活著回來,和你們團聚的。”
梓毓抱著弟弟用力點了點頭,接著不舍地松開了他。
說著梓卿轉過身來,用力地抱著妻子和孩子,似乎要把他們融進懷里一般。
這時玉蘭剛剛送別瑞文也走了過來,聽見他們的談話早已是淚眼婆娑:
“卿兒,你這就要走了嗎?怎么也不跟我們商量商量的,你叫我們怎么過啊!”
梓卿看著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母親,淚水終于順著精致的臉頰滾落下來:
“娘,對不起,卿兒不孝,不能陪在您的身邊。
我不在的時候,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天冷路滑的時候就不要出府了,還有您的體質偏寒,平時要多吃暖食。”
玉蘭聽著兒子說完這些話,早已哭成個淚人,她走過來抱了抱兒子,最終還是無奈地把她松開了。
阿仁也走過來說道:
“少爺,您身體不好,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要多照顧自己啊!少爺,要不您把我帶去吧!我絕對不給您添亂,可以嗎?”
梓卿看著阿仁誠懇的眼神,最終笑著點了點頭。
阿仁開心地走了過來。
梓卿回過頭戀戀不舍地看了她們幾眼之后,就和阿仁跟了上去,嘴里喊著:
“鄭連長,等等我!”
鄭瑞文連忙回頭,看見梓卿叫住他,面露喜色,兩個人簡單交談幾句之后,梓卿就跟著鄭連長一行人離開了。
看著梓卿離去的背影,薏汐眼里的淚水終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薈晨和漣漪見狀連忙走過來抱住她試圖給她安慰。
玉蘭卻有些不理解地問道:
“薏汐,這樣真的好嗎,你想清楚了?你一個女人怎么帶大錦鯉?”
薏汐流著淚笑著搖搖頭:
“娘,您放心吧!我不會后悔的,正如梓卿一樣,他做出這個決定他也不會后悔。
如果我不讓他去,他終究會后悔一生。而且我相信他不會讓我們失望的,我和錦鯉都等著他回來。”
玉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兒媳婦的肩說道:
“唉!希望你不會為自己所做的決定后悔。”
說著顫顫巍巍地回了自己的房間,背影孤獨又寂寞。
兩天后,玉蘭在云府所有人的見證下宣布梓毓為云府的當家人,云氏染坊由梓毓繼承。
舒氏染坊則在舒府所有人的堅持下由薈晨繼承。
梓毓和薈晨則把云氏染坊和舒氏染坊合并,改稱云舒染坊。云舒布也成為了家喻戶曉的傳奇染布。
幾年后,一個年輕軍官走進了云府,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
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在筆挺軍裝的襯托下顯得更是豐神俊逸,
忽然一個眉清目秀,穿著粉色對襟小襖的小女孩跑了過來,卻不小心跌倒在地。
年輕軍官連忙上前把她輕輕抱起,摸著她粉撲撲的小臉蛋,眼神中帶著幾分寵溺:
“你今年多大啦?”
這時走過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五官和他倒有幾分神似。
他一過來就推開年輕軍官,把小女孩一把拉過來護在身后,眼神帶著幾分警惕:
“你是誰?為什么要抱我妹妹?你是不是想要拐走她!”
年輕軍官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心里卻在想這孩子真是可愛,這么小警惕性卻這么高。
他正想著,忽然只聽一個婦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這聲音如此熟悉:
“錦鯉,不許對客人無禮!”
年輕軍官連忙抬起頭來看著那個婦人,四目相接之時,兩個人皆是熱淚盈眶。
“梓卿!”在看清眼前這個人的時候,薏汐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跑過來哭著抱住丈夫。
梓卿也緊緊地抱住妻子,流下了思念的淚水。
七年了,每當他受了傷,熬不住,撐不住的時候,他的眼前就會浮現出薏汐那張美麗的臉,給予他無盡的信念和力量。
機靈的小錦鯉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跑了過來問他:
“你就是我的那個英雄爹爹?”
梓卿笑了笑,松開妻子去抱起了兒子,刮了下他的鼻子:
“對啊!我就是你爹云梓卿,不錯,知道保護妹妹,不愧是我云梓卿的兒子。”
小錦鯉撲進他的懷里撒著嬌:
“爹,您怎么才回來啊?您知不知道錦鯉和娘多想你啊!”
薏汐笑了笑說道:
“這孩子啊!跟你當年一個樣,就喜歡做那些小物件,機關什么的。”
此時,玉蘭在大兒子和大兒媳婦的陪伴下剛剛逛街回來。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過來,驚喜地叫道:
“梓卿,你回來了?”
梓卿回過頭,笑中含淚的點了點頭:
“娘,哥,嫂子,我回來了,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玉蘭握著兒子的手喜極而泣: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老頭子,你看見了嗎?我們的卿兒平安回來了呢!”
緊接著那個小女孩跑到薈晨和梓毓身邊奶聲奶氣地說道:
“爹,娘,我該叫這個人什么呀?”
梓毓蹲下來抱起小女孩說道:
“舒兒,他就是你的叔叔云梓卿,我給你講過的,他殺了好多日本鬼子。”
小女孩點了點頭,走到梓卿面前伸出小胖手來:
“叔叔,我叫云亦舒。”
梓卿笑了笑說道:
“這孩子跟嫂子小時候一個樣,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是我的侄女。”
梓毓往后看了看狐疑道:
“阿仁呢?他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
梓卿笑著說道:
“阿仁他已經娶妻生子,回老家享受天倫之樂去了。”
梓卿看著這幾個人,忽然又想起什么,就在他要問的時候,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云梓卿,不夠意思啊你,回來也不提前說一句,好讓我們去接你啊!”
梓卿循聲望去,原來是漣漪挽著一個男人,還抱著一個小男孩走了過來。
看著弟弟詫異的眼神,梓毓告訴他漣漪已經在五年前嫁為人妻,身邊那個就是她的丈夫和孩子。
看到漣漪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梓卿感到欣慰不已。
忽然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哎呀!要放花燈的,快去啊!晚了就沒有位置了!”
大家聽到提醒,這才如夢初醒似的紛紛跑了出去,路上,一片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