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沐予秋在床上躺了許久，混混睡睡，不斷做夢，在夢里，一次次看到沐永青端藥的手，她想伸手去接，但當手快要觸碰到的時候，一切都化成一片片破碎的殘影。還有沐清，板著面孔想靠近她，說著什么，她卻聽不清。

最后她終于知道，父親與云南王勾結造反，本想挾天子以令諸侯，但未想在嵐煙城中被緋戲斬于馬下，而沐永青則前幾日死于亂箭之下，尸首無存。

沐予秋總在睡夢中回到了從前，從前總有一種魔力，每次都能給她帶來愉悅的遐思。昭雨茜總來看她，她笑著說“沒事”

但午夜夢回，總是滿面的淚水。其實每日雞鳴時分，她知道緋戲來過，但是她只是閉眼側目。

緋戲卻自顧自地說：“以戰止戰，只是為了讓百姓不再家破人亡，你的父兄，執意挑起戰爭，便是咎由自取。”

沐予秋猛地睜開眼，看到的還是紅衣的緋戲，但是卻沒了慵懶的姿態，只有冷厲地面容。然后她抬起手指著門，說“滾”

緋戲沒走，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緋戲看著沐予秋氣息不穩地抬著手，最終敗下陣來，走出了房門。

沐予秋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也以為，她會在那夜被扼住脖頸后為救她而來的他動心，她也覺得他不是心狠手辣，他是戰場上的梟雄，但是是命運所迫，他們沒有國仇，卻有家恨。

殲滅云南大軍那日，普天同慶。

而玉龍山頂，沐予秋想，從此去，煙波浩渺，天上人間。

“你騙我……你說會留劍南一命的”煙霧繚繞的玉龍山山頂，一襲藍衣的沐予秋撐著把油紙傘垂下眼眸望著山下的村莊，嘴唇微張，喃喃細語，那里曾經有著太多太多的歡聲笑語，如今卻只剩下幾聲鳥鳴，似在述說著這場纏綿悱惻的雨帶走了所剩無幾的溫暖。

“你不要這個樣子與我說話，轉過身來吧，這輩子你就只能留在我身邊，就算是死我也要讓你死在我手里。”身后的緋戲緊握著雙手，全身都在發抖，是因為雨水帶來的冰冷，亦或是沐予秋的柔柔的聲音給他帶來的不安。

聽著緋戲飽含怒氣的聲音，沐予秋微揚唇角“死……也要死在你身邊，你在威脅我嗎？是，你可以做到的，就像那年你義無反顧地對待你的仇人那樣。”

“當年的事我不想去管，我受的那些，你又何曾知道，跟我回去吧！你身體不好，不要動氣。”緋戲注視著沐予秋有些羸弱的背影，想到當年差點被當成孌寵的事，強壓著怒氣，用低啞的嗓音盡量溫柔的哄道。

“回去，回哪兒去？天大地大，你斷了我回家的路，你知道嗎？”沐予秋猛地轉過身來看著這個依舊俊美的緋戲，還是那身深紅色的勁裝，細長緊密的斜眉如鋒利的劍插入雙鬢，黑長的睫毛下是深邃的眼，眼中可以看見自己的身影困在里面，在那小小的圓框里，無處可逃。

看著這雙深沉且泛起狂瀾的眼，沐予秋手中的傘慢慢滑落，任雨打在身上，這樣也許可以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讓自己迷失在他的眼中，張嘴說道“他們都走了，我也應該走了，我本就不屬于這里，我本就該歸去，回到我原來的地方，強留在這里有何用，你何時變得如此執著了，放手不好嗎？”

“我不會放手的，我說過，我會娶你的，你忘了嗎？“緋戲緩緩地伸出手，想要攬沐予秋入懷，可是沐予秋動作更快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要退了，留下來，好嗎？“

“不，你知道嗎，哪里有我放不下的太多人太多……”沐予秋搖著頭又退了一步，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那我呢？我算什么……”緋戲突然怒極大笑這說，那姿態就像被世界背棄了一樣，無欲無求，眼神空洞，“我做的那些又算什么……我這個不潔之人，好不容易看到了一點光”

雨一直下，突然一道驚雷響徹天際，沐予秋看著緋戲繼續往后退，閃電的光照射在臉上，看到的是一抹決然的笑，腳下一踩空，閉著蓄著淚的眼就往下墜去。

電光火石間，一道身影攜著怒氣而來，一把抱住沐予秋，沐予秋含淚睜開眼，眼神閃過一絲驚訝，一瞬又變成怒氣，開始扭動著身體，可是越掙扎腰間的手越緊。

“別動，你若歸去，我在這世間又如何能夠獨自活下去……你知道嗎，那日為你拔箭，我看到了我的光，明明那么痛，你卻在笑，笑得那么真。”緋戲看著沐予秋，像是要把她刻在心里一樣。

沐予秋怔怔地望著緋戲，“比狠，這世上又有何人能比得上你。”沐予秋不知道的是，那年被俘，幾歲的緋戲被游牧一族放在戲臺上只有笑才能不被弓箭射死，他笑著看著他身邊的親人一個個倒下……旁邊人的笑在他眼中越來越惡心。

這話，輕輕地，癡癡地，飄散在煙雨中……

雨慢慢小了下去，如絲線般滲入泥土中，不久就不見了蹤跡，玉龍山上的霧氣也越來越濃，雨與霧相互糾纏著，不依不饒……過路的行人看不清遠方，遠方卻有著別樣的風景，綠水青山，幾千年來永遠也不會變........

“喂喂喂，沐昭玲，說好出來散心，你居然躲在樹下睡覺？”昭雨茜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看著沐昭玲。

沐昭玲悠悠轉醒道“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成了一位將軍夫人！”

“哦，是嗎？那我一定帶你去吃香的喝辣的了，歐霍霍~”昭雨茜大笑著說。

寫在后面的話：

也曾想仗劍天涯，想懲奸除惡，想做電影中潑辣的酒店老板娘，酒店開在荒漠，可以看車馬行人。可憐江湖夢老，只能看看別人的故事，幻想著自己已經走過了天涯。

處女作，寫在初中，歷時七年（人懶）。構思的人很多。寫的時候沒得大綱（其實有，但是太復雜太龐大了），想到哪兒就寫哪兒，不是劇情文也不是娛樂文，寫出來僅因為自己喜歡，如果你能看到這里，我真誠的說聲對不起，下次我開坑一定好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