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跑道上滑行,準備起飛,這一程要十幾個小時才能落地中國。頭等艙的位置果然令人舒適安寧,顧珩森坐到位子上,旁邊是空位,空姐面帶微笑,朝著顧珩森走來。
“先生,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到您的?”
“給我拿一份毛毯,謝謝!”顧珩森禮貌示意。
“好的,先生!”空姐站定,依舊微微笑,將選定的花色純羊毛毯子披在顧珩森的身上。
又補充道。
“請問您還需要什么飲品,我可以幫您拿過來!”
“不必了,謝謝!”
“好的,先生,那先不打擾您了!”只見空姐轉身的瞬間,其他同事眼神示意,應該是顧珩森太帥了才引起了格外的關注,但這并不令人意外。
顧珩森戴上眼罩,迷蒙中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過往如浮光掠影般在腦海里翻涌。
那是大一新生報道的第一天,同學們都已經陸續到學校,自然,學長學姐也為迎新做足了準備。
顧珩森作為社團的一份子,也不例外地被分配到迎新的隊伍中去。
可是那天正好是顧珩森母親過生日,好消息是作為本地學生的好處是隨時可以回家,壞消息是他為母親準備的生日禮物在運送途中車子壞掉了,無法準時送達,迎新到了一半,他必須要提前離開。
此時,與家人相伴而來的同學不同,程世歡是自己來的。她整拎著行李在校園門口左顧右盼。
校門口的冰沙綠豆賣相很好,程世歡買了一杯,剛要開始品味,突然冒出來個人將冰沙全部打翻在地上。
“對不起,同學,我著急趕路,這是我的飯卡,密碼六個一,你想買什么隨便刷!”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人雖然留下了飯卡,但匆忙冒失的樣子,還是讓程世歡對眼前的狼狽感到氣惱。不過轉念一想,他應該是有很著急的事才會這樣,既然留下了飯卡,不如用就好了,管他的。
軍訓,嘹亮的口哨聲時時記掛在耳邊,久不散去。
大一軍訓,新生都在緊鑼密鼓地訓練。烈日當頭,體弱的同學早就叫苦不迭,想盡辦法逃離訓練,不暈倒也落得低血糖。
搬運新書,也是新生訓練的一個環節。
學校的新書都會放在主校區,而主校區距離軍訓場地還隔著兩個區,但是有長廊可用來乘涼,因此很多同學都想用搬書去逃避軍訓。
顧珩森剛升任為班長,就被老師分配,帶著同學一起去教學樓領書,高個子在人群中格外顯眼。此時,只見迎面走來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同學,虛晃的步伐,顯得格外柔弱,還沒走幾步,就暈倒在地。
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教官一眼選中。
“這位同學,就你了,發揚一下奉獻精神,把女同學送去醫務室。”
顧珩森只是路過,見情況十萬火急,一把將女同學背上,直奔醫務室。
可是,盡管動作干練有序,可顧珩森就覺得自己的腿怎么也使不上勁兒。
“哎,這位同學,你高考完吃了多少啊,這么重!”顧珩森邊說,邊氣喘吁吁地往醫務室跑。
他身上的女同學就是程世歡。
聽了顧珩森的話,硬是被氣得醒了過來。
“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程世歡拖著半虛弱的聲音。
“還是別了,你要是有點閃失,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到了醫務室,校醫遞給程世歡一杯糖水。
“軍訓期間的正常暈暑現象,回去多休息就可以了。”
校醫話還沒說完,就被隔壁屋子的患者傳喚過去。
房間里,只剩下程世歡和顧珩森兩個人。
午后,陽光燦漫,窗明幾凈。微風透過窗子,將程世歡的發絲輕輕拂起。
“這位同學,謝謝你”程世歡語氣輕柔,率先打破沉寂。
“沒關系,你人沒事就好。”顧珩森頓了頓。
“我叫程世歡,美術系的,報道那天,我見過你!”說罷,程世歡便從醫務室的床上下來。
“報道那天?”顧珩森努力回想。
“聽說食堂的綠豆冰沙不錯,我請你!”
提起綠豆冰沙,顧珩森只覺得熟悉,回想起來,那天因為著急,不小心打翻了女同學的一杯綠豆冰沙,留下一張飯卡便匆忙離開。
“綠豆冰沙?我想起來了!原來那天的那位女同學是你!”
程世歡也覺得不可思議。
“你的飯卡還在我這里。”
顧珩森和程世歡兩人笑而不語。
每當飛機偶遇顛簸,顧珩森就能清醒一分。
有時候,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期待,還是逃避。每次他越想回避,可過往就越濃烈,那些似真似幻的聲音越是一字不落地回蕩在耳邊。
顧珩森掉進深深淺淺的夢里,不想醒來。
終于,經過十多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平安落地。
窗外的停機坪猶如凌晨半點鐘沖泡的咖啡,滯澀又溫柔。
顧珩森鼓了鼓氣,把高壓飛行下耳朵里充進的空氣擠壓出來,人也精神了許多。
頭等艙恰到好處的優先權讓顧珩森可以輕裝下機,盡早領略中國土地。留學的這幾年,顧珩森只有在第一年的時候回來過一次,其他時間,都自己遠在大洋彼岸。顧萬誠和夫人去看過顧珩森,一切安好就放任自流了。
走出機艙,顧珩森又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