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肆點頭。

雪曦卻突然捂住腦袋，喃呢著什么，冥肆沒聽清。

而雪曦卻連忙推開冥肆，驚慌失措：“我是不是死了？”

冥肆失笑，道：“你可是上神，怎么會死？”

“芝槲和絡塵呢？”

冥肆的臉色有些怪異，只道：“命數已定。”

冥肆知道絡塵沒事，只是芝槲……不是他不救，而是，他不可能無端給自己添一個情敵吧。

況且，被地獄吞噬的人都送給了夜辰，十八年后，芝槲又是一條好漢不是？

雪曦卻不明白這個理，她可以窺探他們的命數，只是，這個命數真的不如人意，而冥肆說命數已定，雪曦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原來，這就是他們所說的死劫。”

雪曦感到深深地無力，原來，命數是真的不能更改。

她以為，只要他們三個一刻也不分開，就不會有悲劇發生……

“我跟你哥哥說了，你會留在我這里。”

“不行！”雪曦一驚，她預測到哥哥會有危險，“我要回神殿。”

說罷，便往門外跑去，冥肆立馬追過去，一把攬住雪曦：“你回去就有用嗎？”

“可是那是我哥哥！”雪曦死命掙扎

“又不是親哥。”冥肆面色不改。

“你！”雪曦氣得牙癢癢，一口咬在冥肆的肩膀上。

冥肆宛若沒事人，偏就不松開她。

“回去送死？”冥肆挑眉，“還是你以為，絡塵還是原來的那個絡塵，能看在過往的情誼不殺你？”

雪曦沉默了，她只是一個被哥哥寵著長大的小女孩，雖是上神，可武藝著實不精，連以前的絡塵都打不過，更別說現在六界禍源的絡塵。

“那我要怎么辦？”雪曦幾近絕望。

“嫁給我，”冥肆道，“我許你一個因果。”

“嫁？是什么？”雪曦偏著頭，眼里閃過迷惑。

“不急，以后你就知道了，”冥肆沉吟片刻，“你哥哥的劫，我會幫他推遲百年。”

“那百年之后呢？”雪曦有些擔憂。

“我盡力。”

雪曦垂下頭，真希望自己不要有預測的能力，不然也不會這么煩。

“你就在這兒待著，我去神王殿，”冥肆摸摸雪曦的頭，“我會找孟婆來照顧你。”

孟婆，就是冥肆座下的司情神君唐朝云。

那年她的哥哥唐沐風為她與孟家定了婚約，而大婚時，卻遭奸人使詐，害得她的孟郎神魂俱滅。

她感念孟郎對她的深情，便更名孟婆，此生不嫁他人。

又聞說冥界的古聞，說陰德圓滿，可向上天索愿，便在奈何橋上煮湯，創了三百六十五個口味的湯，自此生意火爆。

而孟婆湯也變成了地府的招牌菜，那些個鬼，連投身到人世之后，都還記著孟婆湯三個字，所以人界誤傳孟婆湯是孟婆渡亡人的工具。

冥肆走了。

雪曦呆頭呆腦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他說，許她一個因果，可，因果又是什么？

她吃過蘋果，腰果，火龍果，所以，因果好吃嗎？

雪曦后來才知道，因果是酸的，苦的，辣的，或許，有一點甜。

冥肆很久很久都沒回來，這些日子里，孟婆一直照顧她，還教了她好多好多月明姐姐和嫂子不曾教過她的東西——她學會自己穿衣打扮，梳頭，明白了一些人情世故——可偏偏孟婆不告訴她什么是嫁。

她還和孟婆逛過冥界，還看到了很多花，只是，冥界的很多花都是紅色的，一眼看去，不甚刺目。

倒是有一株純白，讓她眼睛一亮。

孟婆說，那是銀鎖匙，世界上最邪惡的花，卻也是最純潔良善的花。

“很漂亮。”她本能的想要去和哥哥炫耀。

當她抬眼看見月亮的時候，才發現她在冥界。

神殿是什么樣子的？

她發覺自己想不起來了，她記得很大，很明亮，很……然后呢？

那里才是她的家啊！而她對六界任何一處的了解都超過那里。

不爭氣地，雪曦掉下淚來。

孟婆一見，極了：“公主這是怎么了，花不好看嗎，不好看我把它扯掉？”

說罷便伸手去扯那朵銀鎖匙。

雖說這種花在冥界生長著實不易，可在未來冥王妃面前，這株花算什么？冥界又能算什么？

即使冥肆什么都沒說，可她唐朝云是誰？司情！

人家月老司緣只管結果，而她司情可以看所有人的感情歸屬，誰對誰有情，她一眼就知道，只是……這情，還有點，奇怪呢，對，就是奇怪。

不清不楚，朦朦朧朧的，這不是真情，卻又不是假的。

孟婆嘆息，上神真難研究！

她只覺自己道行不夠，參不透情字，卻沒料到兩位上神的情，竟是世間至真至深至純的大道。

此話怎么講？

孟婆在之后，見證了一段曠世絕戀。

雪曦甚是喜歡這株花，怕孟婆一不小心真的扯壞了，忙出手攔住她：“我很喜歡這花，冥界又沒有多的，你拔掉了，冥界怕是難找出第二支。”

“可，公主怎么哭了？”冥王吩咐過，公主是萬萬要照顧好的。

“我想哥哥了，想家了。”她擔心哥哥，自她從地獄回來，她就什么也占卜不到了。

而冥肆去了這么久，一點音訊也沒有，孟婆帶人找過了六界每個角落，硬是沒找到冥王。

芝槲，絡塵，穹暝的劫，是由六界禍源引發的連環劫，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哪里是冥肆說改就改的？

想必，這一去，定是困難重重。

冥肆從十八層地獄把她救回來，又幫她打理哥哥的事，她呢？則在冥界百無聊賴，讓她如何過意得去？

要知道，她一直聽聞冥肆不輕易幫忙，必求回報，她倒不怕，只是哥哥已經欠冥肆很多人情了，他們兄妹倆，怎么償還冥肆？

“孟婆，我想回去了。”雪曦抬頭，認真道“冥王還未回來，就暫不向冥王請別了，麻煩你幫我帶個話，告訴他，雪曦感謝冥王相助，冥王若有所求，遣人捎句話到寒塘，雪曦愿盡綿薄之力。”

雪曦知道孟婆定是要留自己，話落便去，不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