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淵離開時，指尖在蘇墨染腕間停頓的溫度還未散去，那抹刻意壓制的不舍像根刺，扎得蘇墨染胃里泛酸。直到房門落鎖的輕響傳來，他臉上溫順的假面瞬間碎裂，唇角勾起的冷笑里裹著三分嫌惡、七分嘲弄，連眼底的光都冷得像淬了冰。

他靠在榻上，望著窗外夕陽將云層染成血紅色，恍惚間竟與當年攻打魔族時的血色戰場重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那是母親遺物，更是他壓制神力的封印器。

在腦海中對明月開口時，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明月，準備結束了呢。”

【宿主？結束什么呀？上位進度馬上就到 100%了！等解決北狄和瑞王余黨，你就能徹底站穩腳跟，和謝臨淵……】

明月的聲音帶著雀躍，還在為“圓滿結局”興奮，全然沒察覺蘇墨染語氣里的寒意。

蘇墨染閉了閉眼，將翻涌的神力重新壓回丹田。這些日子，他借著與系統交互的間隙，早已用戰神神力摸清了背后的操控者——不是別人，正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界神尊謝臨淵。

可笑，當年在神界天天跟他對著干，連他練兵的陣法都要挑三揀四的神尊，如今竟用這種卑劣手段把他困在凡塵，還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

“陰魂不散的狗東西。”

他在心里暗罵，指尖用力掐進掌心，才沒讓怒火沖垮偽裝。

他想起三百年前攻打魔族的那一戰——明明是謝臨淵指揮失誤陷入重圍，他為了逼這個眼高于頂的神尊低頭，故意設計了一場“舍身相救”。當他渾身是血倒在謝臨淵懷里，用最后一絲力氣說“我喜歡你”時，清楚看到謝臨淵眼中那抹從未有過的慌亂。

可他沒料到，這場假死會讓謝臨淵瘋魔到這種地步。更沒料到，為了讓這場“犧牲”顯得更真實，他當年隨口誣陷魔尊勾結叛徒，竟讓魔尊被神界囚禁至今。

想到這里，蘇墨染眼底閃過一絲復雜——若有機會，倒真該對那位被冤枉的魔尊說聲對不起，畢竟人家招誰惹誰了，平白成了他和謝臨淵斗法的犧牲品。

【宿主？你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傷口疼得厲害？我幫你看看系統里有沒有止痛的藥！】

明月的聲音帶著焦急，試圖調動所謂的“系統功能”，卻不知自己每一次波動，都在蘇墨染的神力探查范圍內。

蘇墨染收斂心神，重新換上溫和的面具，在腦海中淡淡道：“不用，小傷而已。只是覺得，這場戲該快落幕了。”他刻意加重“戲”字，眼神卻冷得能凍住空氣。

誰不知道他是神界戰功赫赫的戰神？若不是謝臨淵當年趁他假死封印了他的神力，他怎會淪落到在凡塵扮演一個唯唯諾諾的侯府庶子？

這些日子的“心動”“依賴”全是演的——故意在謝臨淵喂藥時耳尖泛紅，故意在兵器庫為他“擋刀”，甚至故意對他的示好表現出猶豫，不過是想看看這個死對頭到底想玩什么花樣。

可謝臨淵的反應越來越不對勁，從江南的舍命相護，到如今提出“并肩同行”，那眼神里的認真，讓蘇墨染都忍不住懷疑：“不會吧……他不會真信了當年那句表白，還動心了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狠狠壓下。當年誅仙臺上，謝臨淵看著他被天雷劈得神魂俱散時，眼神里可沒有半分憐憫。現在的深情，不過是得不到的執念，是想把他徹底掌控在手里的算計罷了。

【宿主？你到底在想什么呀？快跟我說說嘛！三日后北狄攻城，我們要不要提前調些人手？】

明月的聲音帶著撒嬌的意味，試圖窺探他的心思，卻不知自己早已是透明人。

蘇墨染嗤笑一聲，在腦海中道：“不用，按原計劃來。”

他一邊用神力探查系統波動——果然，提到“謝臨淵”時，系統的頻率又亂了——一邊在心里推演：三日后北狄攻城，他正好可以借瑞王余黨之手，演一場更逼真的“生死離別”。

“一想到我再次‘死’在他懷里，還能對著他說‘我從未后悔’，他那副痛苦崩潰的模樣，想想就覺得解氣。”

蘇墨染在心里暢快地笑，指尖敲擊榻沿的節奏越來越快。

“至于謝臨淵……等我恢復神力，定要讓他嘗嘗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滋味，還要為魔尊洗清冤屈，也算補償當年的虧欠。”

窗外夜色漸濃，月光透過窗欞灑在蘇墨染身上，給他鍍上一層虛假的溫柔。他靠在榻上閉上眼睛，表面上是養傷，實則在腦海中復盤著每一步計劃——既要解決北狄和瑞王余黨，又要徹底激怒謝臨淵，還要為日后返回神界鋪路，這場戲，他必須演得滴水不漏。

【宿主，你好好休息，明日還要應對戶部的賬目核查呢！我會幫你盯著謝臨淵的動向，他一靠近王府，我就告訴你！】

明月的聲音帶著保證，卻不知自己每一次“匯報”，都成了蘇墨染算計謝臨淵的籌碼。

蘇墨染在腦海中淡淡“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他知道，這場由神尊精心策劃的“凡塵鬧劇”，很快就要迎來真正的高潮，而他這個“演員”，終將成為最后的贏家。至于謝臨淵……等著吧，當年你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