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駛入京城碼頭時，正是暮春時節。護城河兩岸的桃花開得如火如荼，花瓣隨風飄落，沾在船舷上，為這場血腥的歸途染上幾分溫柔的假象。

蘇墨染站在船頭，望著遠處巍峨的城樓，手心微微出汗——京城這潭深水，他們終于要再次踏入了。

謝臨淵的侍衛早已提前通報，碼頭兩岸站滿了迎接的官員。戶部尚書、吏部侍郎等朝廷重臣都親自到場，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蘇墨染身上，帶著探究與敬畏。

他下意識地挺直脊背，青衿的衣擺在風中微微揚起，姿態從容得不輸任何權貴。

“墨染，隨我來。”

謝臨淵走到他身邊，手臂上的燒傷已包扎妥當，白色的紗布在玄色衣袍映襯下格外顯眼。

他自然地抬手，想要扶蘇墨染下船，卻在觸及對方衣袖時被不著痕跡地避開。

蘇墨染躬身行禮：“王爺請先行。”

他刻意拉開距離，目光掃過岸邊的官員們，清楚地看到他們眼中一閃而過的曖昧與揣測。這些人定是看到了謝臨淵為自己受傷的模樣，又要生出許多流言蜚語。

【宿主！戶部尚書在跟吏部侍郎咬耳朵！他們肯定在議論你和謝臨淵！】

明月的聲音帶著緊張。

【危險指數 40%，暫時安全！】

謝臨淵也察覺到官員們的目光，卻毫不在意，反而朗聲笑道：“此次江南之行，多虧墨染相助，才能順利找回軍糧賬簿，擒獲瑞王余黨。這份功勞，本王定會如實上奏陛下。”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聽清。

蘇墨染心中一凜，謝臨淵這是在故意抬高他的地位。表面上是嘉獎，實則是將他推到更顯眼的位置，成為眾矢之的。他剛要推辭，卻被謝臨淵用眼神制止。

回到侯府，老夫人早已在正廳等候。

看到蘇墨染平安歸來，她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拉著蘇墨染的手，目光落在他身上，滿是欣慰。

“聽說你在江南立了大功，真是沒辜負你母親的期望。”

蘇墨染心中一暖，低聲道：“能為侯府爭光，是孫兒的本分。”

他知道，老夫人的態度轉變，既是因為自己的功績，也是因為謝臨淵的看重。在這侯府之中，沒有實力就沒有立足之地。

【宿主！侯府掌控度提升到 70%了！老夫人把中饋大權徹底交給你了！】

明月興奮地播報。

【上位進度 68%！就差最后一步了！】

三日后，早朝之上，謝臨淵將軍糧賬簿呈給皇上。證據確鑿，瑞王余黨勾結敵國、私藏軍糧的罪行昭然若揭。皇上龍顏大怒，下令徹查瑞王舊部，一時間京城官場風聲鶴唳。

蘇墨染站在朝臣隊列中，看著謝臨淵意氣風發的模樣，心中卻沒有半分輕松。這場風波過后，謝臨淵的勢力將更加穩固，而他這個“功臣”，也將被更深地綁在對方的戰車上。

退朝后，謝臨淵在宮門口叫住他：“陛下要在御花園設宴，為我們接風洗塵，你務必到場。”

他看著蘇墨染，眼中帶著一絲期待。

“這是你在朝堂立足的好機會。”

蘇墨染躬身領命：“屬下遵命。”

他知道這場宴會絕不會簡單，各方勢力定會借機試探他的底細，而謝臨淵，怕是又在算計著什么。

御花園的夜宴燈火通明，絲竹之聲不絕于耳。蘇墨染端著酒杯，周旋于各位官員之間，應對得體，滴水不漏。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有拉攏，有嫉妒，有探究，也有敵意。

“蘇公子年少有為，真是令人佩服。”

戶部尚書端著酒杯走來，笑容可掬。

“不知公子是否有意到戶部任職？老夫定當向陛下舉薦。”

蘇墨染還沒來得及回答，謝臨淵的聲音就從身后傳來：“王大人怕是要失望了，墨染是本王看中的人，日后還要留在身邊輔佐。”

他走到蘇墨染身邊，自然地攬住他的肩膀，姿態親昵。

【警告！謝臨淵肢體接觸！官員們都在看！危險指數 50%！】

明月的聲音帶著緊張。

蘇墨染身體一僵，強壓下推開他的沖動，配合地笑道：“能在王爺身邊學習，是屬下的榮幸。”

他能感覺到周圍官員們驚訝的目光，心中暗自叫苦。

謝臨淵這是故意要坐實他們之間的關系。

宴會過半，謝臨淵拉著蘇墨染走到僻靜的湖邊。月光灑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謝臨淵看著他，眼中帶著一絲醉意：“墨染，你知道嗎？看到你在朝堂上應對自如的模樣，我很欣慰。”

蘇墨染避開他的目光：“都是王爺教導有方。”

謝臨淵忽然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墨染，別對我這么冷淡，好嗎？”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眼神溫柔得像湖水。

“我知道你還在防備我，但我對你是真心的。”

【警告！謝臨淵情緒異常！危險指數 60%！他好像要表白了！】

明月的警報聲急促響起。

蘇墨染猛地后退一步，避開他的觸碰，語氣冰冷：“王爺請自重！屬下只是王爺的棋子，不敢奢求其他！”

他轉身就要離開，卻被謝臨淵一把拉住。

“棋子？”

謝臨淵的聲音帶著一絲受傷。

“在你心里，我對你的好，都只是利用嗎？”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水云塢為你擋箭，淮河為你受傷，這些都只是算計嗎？”

蘇墨染看著他受傷的眼神，心中猛地一顫。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任何話來。

謝臨淵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心中緊鎖的懷疑。或許，事情真的不像他想的那樣？

【宿主！你的心跳好快！危險指數 30%！你好像要動搖了！】

明月的聲音帶著困惑。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有人來了。謝臨淵迅速松開手，恢復了平日里的冷漠。蘇墨染也定了定神，整理好衣袍，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

“王爺，蘇公子，陛下找你們。”內侍的聲音傳來。

謝臨淵點點頭，率先向正殿走去。蘇墨染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么，該懷疑什么。謝臨淵的溫柔太過真實，真實到讓他害怕。

【宿主！上位進度 70%了！但你和謝臨淵的關系越來越復雜了！】明月的聲音帶著擔憂。

蘇墨染深吸一口氣，跟上謝臨淵的腳步。無論謝臨淵對他是真心還是算計，他都必須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