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顏涼返回屋內,只覺渾身疲憊不堪,乏力之感如潮水般涌來。這一路上,雖有轎子代步,但路途顛簸,極為辛苦。每日里,所謂的休息也不過是在轎內勉強斜倚著身子,如此折騰下來,已然好些日子未曾沾過床鋪,身體與精神皆已疲憊到了極點。
她抬眼望向窗外,只見晴空萬里,白日高懸,院外重重守衛如銅墻鐵壁般森嚴,送嫁隊伍也都在院內各自歇息。木顏涼心中暗自思忖,此刻這般情形,想要偷偷溜出門去根本毫無可能,倒不如暫且先休憩片刻,養足精神為妙;待等到了夜晚,守備松懈之時,再悄悄尋機溜出去也不遲。
拿定主意后,木顏涼便輕聲吩咐道:“芷兒,本宮有些倦了,你且先退下吧,本宮欲小憩一會兒。”
“好的,公主,”芷兒趕忙應聲道,“那晚膳時分,奴婢再來喚醒公主。”
言罷,芷兒便輕手輕腳地緩緩退了出去,將房門輕輕掩上,屋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木顏涼側身躺臥,或許是真的太過勞累,不一會兒,便在這靜謐的氛圍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待一覺醒來,已然是傍晚時分。木顏涼起身打開窗戶,極目遠眺,將整個望京的景色盡收眼底。此時,斜陽漸漸隱沒于西山之后,天邊的晚霞如燃燒的火焰般絢爛奪目,那絢麗的色彩映照得這望京城一片錦繡華彩,美不勝收。
芷兒差人送來晚膳,皆是望都頗具特色的菜肴。木顏涼因時常往來于望都,對這里的飯菜風味極為喜愛。此刻面對這一桌美食,更是吃得津津有味,心情也隨之舒暢愉悅起來。
歇了片刻之后,夜幕已然降臨,城中的燈市紛紛亮起,璀璨的燈火交相輝映,將夜晚的望都裝點得宛如夢幻之境。木顏涼靈機一動,心生一計,她打發芷兒前往望鄉樓購買杏仁酥,自己則迅速悄悄換上一身男裝,整理妥當后,下樓徑直從驛站正門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
她心中擔憂有人暗中尾隨跟蹤,于是特意在望都的街巷中繞了好幾個路口,迂回曲折地前行,直至確定無人跟隨后,才匆匆朝著玲瓏閣的方向疾步而去。
話說,當日赫連墨一行人隨著送嫁隊伍一同離開了寧安街后,便以提前返回碧國籌備婚事為由,與送嫁隊伍分道揚鑣,只留下碧國的隨行侍衛一同護送公主。
赫連墨、赫連紫和布扎雖離開了蒼國,卻并未徑直回碧國,而是率先來到了望都。
赫連墨抵達望都之后,便馬不停蹄地與之前約好的幾個商賈大戶洽談生意。今日,恰好就在玲瓏閣附近的酒樓忙碌。赫連紫早有耳聞玲瓏閣的珠釵首飾聞名三國,心中向往已久,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一趟,自然是不肯錯過,定要來此一探究竟。于是,晚宴剛一結束,赫連紫便興致勃勃地拽著赫連墨前往玲瓏閣。
這玲瓏閣不愧是望都赫赫有名的珍寶閣。一踏入店內,只見那琳瑯滿目的玉簪、玉鐲、瓔珞、珥珰、玉玨、扳指等飾品,件件皆精美絕倫,巧奪天工,且獨具匠心,別出心裁。更為獨特的是,玲瓏閣的珍品向來獨一無二,僅此一件,絕對無需擔憂會與他人撞飾。這也正是它備受名門貴人們競相追逐喜愛的緣由所在。
赫連紫一進玲瓏閣,便如被磁石吸引一般,徑直朝著擺放瓔珞的柜臺奔去,眼神中滿是興奮與期待。
赫連墨則在店內緩緩踱步,四處打量著。他發現這玲瓏閣雖為玉飾店,卻與別家大相徑庭,毫無那種繁復華麗的俗艷之感,店鋪的裝潢古樸典雅,簡約而不失韻味,透著一種別樣的雅致與格調。店內,一個小二正熱情洋溢地招呼著客人,而在收銀處,站著一位年約三十的清秀公子。
此人正是玲瓏閣的掌柜——宋茗。宋茗本是冰國的一介讀書人,多年來刻苦攻讀,本滿心期望能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然而,命運卻對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他一次次被當地的富商冒名頂替,剝奪了應有的機會。失望沮喪到了極點的他,毅然決然地離開家鄉,來到望都,并發誓此生不再踏入仕途。正巧在望都遇到剛剛開張的玲瓏閣在招聘掌柜,他憑借自身的才華與學識,成功應聘,從此便留在了這里,成為了玲瓏閣的掌柜。
就在此時,木顏涼急匆匆地走進店內,她一心只顧著尋找掌柜宋茗,并未留意到店內的其他客人,徑直朝著掌柜宋茗所在的位置快步走去。
“掌柜的,我之前訂的玉玨,做好了嗎?”木顏涼急切地問道。
宋茗聞聲抬頭,一眼便認出是木顏涼,臉上立刻洋溢出熱情的笑容,連忙回應道:“葉公子,早就做好了,請隨我去后堂取吧!”
赫連墨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地轉頭看過來,驚訝地發現竟是之前在蒼國吉祥居酒樓遇到的“葉公子”。在這異地他鄉的望都再次相遇,赫連墨心中著實感到頗為好奇。他正欲上前打招呼,只可惜木顏涼動作太過迅速,赫連墨還未及喊出口,木顏涼便已然隨著掌柜宋茗匆匆去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