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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傾盆的暗夜，黎明的氣息閃現消失再猶豫，最終撕裂漆黑的幕，光亮從一條細小的裂縫—地平線—開始瘋狂野蠻地蔓延，降雨停歇。

空氣中彌漫著雨后的清新，泥土的香氣，還有一絲很奇怪的味道。

警笛代替露水的聲音喚醒了所有人。

“發生了什么事么？”所有人都抱著這樣的好奇心，向窗外看去。

四五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停在了拉拉隊公寓的門前，紅色藍色的燈閃個不停。

同學們漸漸聚到了拉拉隊公寓的門口，好奇地向里看去。

“初井同學，這是怎么了？”項哲問著身為班長的初井。

初井似乎還沒睡醒，揉著糟亂的頭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顯然是被誰從被窩里硬拽起來的。

“啊…我也不知道啊，剛剛被佳信拉來這里就看到這樣…”

一個粉色的人影從人群中擠過，走到了最前面。

“昨晚胡晶瑩同學在臥室內不幸身亡，是我叫來的警察。”夏林還是一如既往的威嚴。

下面如炸開一顆榴彈一樣，瞬間爆發出了各種各樣的聲音，驚奇聲，哭泣聲，亦或者不相信的質疑聲。

“安靜。”

人群依舊吵個不停。

“安靜！”

夏林一拳打在門口的立柱上。

人群總算靜了下來。

“這里交給警察，請大家回到各自的公寓，今天上午的活動暫停，一切事務由雷佳音負責。等調查的結果出來，我會第一時間告訴大家的。”

“前段時間笑笑剛意外身亡啊，這剛過幾天啊…”

“就是啊…為什么咱們班的同學總發生這種意外啊，明明胡晶瑩是個不錯的人…”

“不會是咱們班被詛咒了什么的吧。”

“我不大相信那種說法啊…意外的偶然吧…”

夏林皺起了眉，自知沒辦法趕走這些好奇心超強的人，干脆走進了公寓，摔上了大門。

“居然出了這種事情…”初井總是為同學的事故而自我傷感，“真是讓人討厭啊…”

“的確啊，胡晶瑩是個挺好的人呢。”平時嘻嘻哈哈的古佳信也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況且在度假中出了這樣的事情，該怎么和班任老師交代…”

無法回答，沉默以對。

突然，一個人從后面撞了下初井。

初井回過頭，是千九，她正試圖從人群中擠過去。

“千九。”

初井發現今天千九的瞳色較平時深了許多。

“嗯？怎么了？”

“你也來了啊。”像平常一樣形式化地寒暄著。

“昨晚就來過了。”

千九說著，沒有一絲該有的悲傷表情。

這令初井有些失望，對她這個人。

“你…”不為同學的去世而悲傷么？

初井想這樣問，不過轉念一想，千九和胡晶瑩也沒什么交情，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為他不想再有意無意地用語言傷害到千九了。

“想說什么就說啊。”

“就是覺得你總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同學去世了你不會傷心么？”

“我和她不是很熟啊…也沒什么理由，總之就是不會很傷心啊。”

“也是…”

千九不是很明白初井的意思，不過她知道，初井就是那種心思很細的，很容易感傷的人。

大概能猜到他要說什么吧…什么“明明是同學死了你卻一點都不傷心”，“你這個冷血動物”之類的。

千九看著初井，見他半天沒說什么，轉身走進了事發的公寓。

**

“穆警官？”

千九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試探著叫了叫他的名字。

正在記錄那幾個女生口供的警察停下了筆，回頭看向叫著他的人。

“啊，是千九啊。”他像見到了熟人一樣說著，“你怎么在這里？”

“我們班級來度假，死者是我的同學。”

“你們兩個認識么？”夏林走了過來。

“之前河畔街區經常有小混混傷人，有好幾次都是千九制服了他們，送到我這里來的。”

“你還有這么一段光榮歷史啊。”夏林調侃道。

“之前的事情了。對了，穆警官，現場怎么樣，我把那個承認自己是兇手的人帶來了。”千九讓了讓身子，身后的陶梓紅腫著眼，一言不發地站著。

“尸體上沒有別的外傷，應該就是后腦撞擊鈍物致死。”穆警官看向陶梓，“你說是她承認自己殺了死者么？”

“嗯。”

千九沒有將陶梓敘述的過程以及認為她是背黑鍋的想法告訴穆警官。

“嗯，那就請你，還有第一個發現死者的劉貝貝和我們走一趟吧，到局里像我們詳細地敘述一下情況。”

“嗯。”

尸體被抬上了救護車，陶梓和劉貝貝也被帶上了警車。

“這個氣味…”陶梓經過千九的身邊時，又傳來了那股熟悉的氣味，“弗洛吉奧斯？”

那是昨晚餐廳門口從胡晶瑩身上傳來的，阿瑞斯戰馬的靈魂的氣味。

——這氣味怎么會在她的身上？

千九緊盯著陶梓離開的背影。

“麻煩讓一下。”抬著擔架的醫護人員叫了叫擋路的千九。

千九連忙讓開，胡晶瑩的尸體從千九的身旁抬過。

——原來是這里的味道。

剛剛被疑惑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松了下來。

——不過好不容易找到他的靈魂，可是卻發生了這種事，他的靈魂又要換寄體，還得再找…

“啊…好煩啊…”

***

“事情就是這樣的。”

夏林叫大家集合在了了餐廳—忙完一切后已經是午餐時間了—她將事情的完整過程，劉貝貝的經歷，徐若安的敘述，以及陶梓的自認。

同學們也隨之附和出合情合理的表情。

“接下來的問題是，度假的計劃。我認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應該中止度假計劃，大家有異議么？”

夏林的目光掃了一圈，沒有一個人表現出反對的意思，畢竟發生了這種事情，誰也沒有玩的心情了。

“那就這樣決定了，大巴車明早會來接我們回去，今天下午自由行動。”夏林一口氣將剩下的事情交代完了。

對這樣的計劃沒人表示反對。

她一直是這樣，經過分析與考慮，用大腦像機器一樣計算著，將神經轉換為編程，將所有情況統一整合，得出最接近于完美的正確。

“真是的…”千九咬著吸管，“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你說，又？”

吃飯的時候，千九和唐澤總是坐在人很少的雙人餐桌那邊。

“前段時間班級里的一個女生在校游泳池里意外身亡了。”提起這件事，千九的眼神變得空洞了許多。

“你還是個小孩子卻總讓你看到這種血腥的場面，真的很不好啊。”唐澤替千九擔心著。

“我已經十七歲了啊。”千九一拍桌子。

“也是個學生啊，學生時代就應該美好的度過。可是你卻說…總是能看到這種場面。”

唐澤發自內心地心疼著眼前這個人，纖弱的身軀惹人憐愛，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背負著沉重的包袱。

“嘛，大概就是這樣吧。”千九叼起吸管，一只手托著下巴，垂著眼，“我的家在貧民區，經常會有被現實逼得窮途末路的人，為了活下去不惜殺人搶劫這樣…”

“你看到…”

“嗯，如果可以的話會出手教訓一下他們然后把他們送到警察那里。除了比較能打架，受了傷可以輕易恢復以外，我也沒有什么別的長處，只能憑依這微薄的優勢做些力所能及的。”

“你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呢。”

“那是當然的吧。”

——我就是為此而存在的啊。

千九拔掉了吸管，將杯中的鮮紅的東西一飲而盡，“為何而生卻完成不了使命，在殘酷中掙扎著尋找唯一的出路…”

——不過我，似乎已經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