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說啊…”我跳到車的頂棚上，“你還真是可笑啊。”

“混蛋小鬼。”男人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瘋狂地甩著車尾。

“你是在說你的兒子么，可笑的大叔？”

揚著嘴角，看著他憤怒得扭曲地臉，我越來越興奮。

“什么？”男人的瘋狂被撕裂出一份驚訝。

“并沒有恨你兒子什么的，騙人的吧，其實你就是在恨著他吧。”

一定是這樣，我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他不承認地對策。

“開玩笑，我怎么會恨我的孩子呢。”

“那你的臉上為什么會露出這么爽的表情呢？”

我將臉湊近了那男人，一字一字地地說著。

男人似乎被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車的副駕駛上地我嚇了一大跳，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抖。車頭撞上路邊的電線桿，失控地四驅(qū)怪物停了下來。

“嗯…大叔你不會在這之前已經(jīng)撞死好多人了吧…你大概不敢吧，就你這副模樣，就算知道了別人看不見自己也不敢放肆地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兇吧…”

他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大多數(shù)的，絕大多數(shù)的C-goul都是這樣，即便知道自己死了，別人看不見自己，也沒辦法在人多的地方為非作歹。大概是身體中還殘留著“社會”這一性質(zhì)，無論如何也想把自己看為這之中的一員。

看他這種反應(yīng)，便能確定他也是那絕大多數(shù)中的一個。

“被我說中了么，哈哈，大叔你還真是虛偽啊。”

男人顫抖的手摸索著車門把手。

他想逃出去么？居然有“逃走”這種無聊地想法，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一番呢。

“像你這種虛偽的人，為什么不去死啊，為什么要讓那么真實的人無辜的死掉啊。”

果然，男人猛地拉開車門，丟了魂一樣跑了出去。

“這樣跑了就沒意思了啊，大叔。”我不慌不忙地拉開車門，看著那男人倉皇逃竄的背影。

真是可笑。

你們這種向來狂妄自大的垃圾也會淪落成這副模樣。

拉滿的弓上，蒼藍色的箭散發(fā)著令人顫抖的寒光。

男人的膝蓋被穿透，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拖著累贅一樣的腿，蟲子般的爬著。

又四支箭，將男人大字型的釘在了地上。

“叔叔，你知道將劍活生生地插進人的肚子里有多疼么？”我走到那人的身邊。

“不要，別……”男人乞求道，“別殺我，別殺我……”

“那個時候他也是這么求饒的吧，但是沒人理會他的啊。”

我在男人的身邊蹲了下去，將食指硬生生地捅進了男人的右眼，包圍著手指，溫溫熱熱的感覺。

和他的手，那只我再也無法牽到的手一樣。

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似乎足以穿透這輪回，回響在夜的上空。

鮮血淋淋的眼球被丟到一邊，但離盡興還早著呢。

“大叔，你還活著么？”

“唔……額……”生命的殘喘，瀕死的求救。

“就要這樣哦，可不能隨隨便便就死去。”

我握著憑空出現(xiàn)手中的鋒利匕首，在男人的脖子上輕輕地劃著。

一下，皮膚上出現(xiàn)了紅色的印痕。

再一下，纖細的血流順著脖頸流了下來。

又一下，傷口被血模糊。

最后一下，鮮血噴涌而出。

“再見咯，大叔，我還得把那個人背回去才行。”

我瞟了一眼倒在那邊的千九，確信著她不會就這么輕易地死掉。

我聽到了黑魔法的事情。

男人僅剩的眼珠死死地盯著我，憤怒，憎恨到極點。

真是令人惡心的表情。

差不多就是這樣的疼痛吧…不對，應(yīng)該還差很多。

不過對普通的人來說，那種疼痛都是無法忍耐的吧，只有她可以。

**

“千九…千九…”一個粉色雙馬尾的女生跪倒在病床邊上，緊緊握著病床上冰冷的手，淚水折射著瞳孔的櫻色。

“夏林…”她身后編著兩條米黃色麻花辮的女生輕拍著她的肩膀，眼眸的黃色染上了同情的色彩。

“為什么要讓千九經(jīng)歷這么慘的事情啊，她明明是個很好的人啊！”

“千九她確實是個很好的人呢，可是災(zāi)難這種事并不長眼睛啊。”

“可千萬不要出事啊千九，我還等著你再次陪我去逛街呢。”

“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千九同學(xué)。”

“甘漓，千九什么時候會醒過來？”夏林滿臉淚水的問著一旁的甘漓。

“只是暫時昏迷，馬上就會醒過來的，沒什么大問題的。”

“為什么，命運這么不公平，居然會讓千九經(jīng)歷這么痛苦的事情……”

“夏林我們該走了，你這樣太吵了。”雷佳音扶著夏林站了起來。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拜托你照顧她了。”夏林和雷佳音向甘漓微微鞠了一躬。

“一定的。”

夏林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但你為什么…不在出現(xiàn)危險的時候保護好她。”

夏林停在了門口，握緊了雙拳，淚水再次溢出。

“為什么不是你替她受傷啊，為什么她都經(jīng)歷了父親去世那么痛苦的事，還不好好地保護好她！”

夏林回身快步走到了甘漓的面前，重重地甩給了他一記耳光，櫻粉的瞳孔中綻放開憤怒的花朵。

“千九無論何時都是微笑著的，就算受了傷也是微笑的，就連這簡簡單單毫無修飾的笑容都保護不了…”

“那就從千九的身邊滾開啊！”

“夏林！”雷佳音抓住了夏林因憤怒而顫抖的手臂。

“我都看到了！不會對任何人露出傷心表情的千九，愿意在你的懷中哭泣。她那么信任你，甚至勝過信任我這個閨蜜死黨，而你卻讓她受傷！”

“我…”甘漓呆立在原地，臉頰上的疼痛，內(nèi)心的自責壓得他說不出話來。

本來也沒有辯解的余地吧。

“如果哪天你已經(jīng)沒有了讓她信任的價值，就由我來保護好她，因為我和你一樣，甚至比你更強。”

——因為至今為止，她最信任的人還是你，她既然選擇了你，就讓她看看這決定是不是錯誤的吧。

***

上午的陽光溫婉和煦，街上的人神情輕松，美好的味道彌散在這座城市之中。

“初井，你遲到了啊。”灰格子的前進帽，白色的襯衫，牛仔背帶褲，黑色的帆布鞋。

古佳信雙手插在褲兜，對那剛剛趕來氣喘吁吁的人不滿地說著。

“抱歉抱歉啦。”初井撓著頭，歉意，微笑。

“剛剛那班電車已經(jīng)開走了，下一班要好久才會來。這樣的話…今天天氣還不錯，就散步過去吧。”

“嗯…好。”

喧鬧的路邊，時不時響起的車笛，兩個人走著，說笑著。

“誒，初井，還記得這家店么？”古佳信抬頭看著身邊那家店的牌子。

“這家不是你開生日派對的餐廳么？”

“好像又裝修了呢，你過生日的時候也來這里吧。”

“我…就不了…”初井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誒？為什么啊。”

“我…過生日的時候要和家人在一起的。”

“這樣啊…”

說笑中，兩個人到了圖書館。

圖書館坐落于市中心，在政府的旁邊，是一座歷史建筑。每天來這里讀書的人會有很多，從十幾歲的學(xué)生，到七八十歲的學(xué)者，都愿意陶醉在這種彌漫著書香的氣氛下。

兩個人在圖書館中泡了一天，開館變成息業(yè)。

天漸漸黑了下來，兩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沒有多少人，但是商家都還在營業(yè)。

兩個人和平常一樣，互相交流著今天從書中看來的東西，飄渺的哭泣聲變成交談的背景音樂。

“有誰在哭，你聽到了么，佳信？”初井停下了腳步，豎著耳朵聽著。

“聽到了。”

一段時間的沉默。

“在那邊吧。”初井向一旁的胡同走去，那里陰森森的，一點亮光都沒有。

古佳信跟在他的身后，不知為何，他警覺得很。

胡同的角落里，一只破鐵皮垃圾箱的后面，一個小女孩蹲在那里哭泣。

女孩的長發(fā)散亂地披在身后，臉深深埋入雙臂之中，不停地哭泣。

“那個，你怎么了么？”初井一臉關(guān)心地走上去問著。

古佳信站在初井的身后，感覺氣氛有些奇怪。

“我…和媽媽走丟了…”小女孩抬起頭，露出臟兮兮的臉。

“初井。”古佳信扯了扯他的衣袖，對他使著眼色。

“怎么了？”初井并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總覺得有點奇怪，快走吧。”古佳信用嚴肅的目光盯著他。

“餒，你究竟打算玩到什么時候。”小女孩的聲音突然沒有了哭腔，“人家已經(jīng)要離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