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街面上傳來消息,昨夜太守府終于將前幾日的刺客抓住,并于今日公堂公審。
消息一經傳出,表面上人們毫無動靜,暗地里卻是唉聲嘆氣,為那英勇的刺客鳴不平。
洛世安早已坐在公堂對面的酒樓,一盤小菜,一壺燒酒。身邊黑虎恭敬的站在身旁,目光不時落在洛世安的臉上,看著自家這個主人臉上的笑容,黑虎心中越發不明白這位新主人的想法。事不關己不應該是高高掛起么?這位新主人自家事情還沒理清還有心思在這里管閑事?
抱有這個想法的顯然不止洛世安一人,在他旁邊同樣坐滿了看客。乃至公堂前的空地都站滿了人們,人們表情復雜,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陽光漸漸升起,公堂中也響起有聲無力的“威武”喝聲。
本地太守是一個矮子,而且長得還很滑稽。若是他與另外九個人站在一起,讓路過的路人挑選誰最有可能是賣國賊,那么無一例外可能九成九的指證都會是這位太守大人。好像人們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想到的便會是小人,貪官,叛徒之類的字眼。而洛世安心中也同樣如此。
并非是他以貌取人,而是這位太守的氣質配上相貌便是給人一種如此的印象。但隨后他立刻就警醒過來,以貌取人乃是君子大忌。所謂君子雖是講究相貌堂堂,光明正大,但卻并非歧視相貌天缺者。所謂相從心生,這才是君子的看人之道。
第一眼印象不好,很難會有人再去客觀的評價第二眼,除非真正與接觸這個人。洛世安警醒過來后,目光重新打量著這位太守。
面目奸佞之相,但眉宇間始終盤有一絲愁容。雙目看似貪婪無度,卻有一點清明橫貫其中。這絕對不是一個貪官,或者說不是一個純粹的為了一己私欲的貪官。洛世安心中判下斷言。
“段無痕,你可知罪?”一聲脆響,太守拍動驚堂木大喝道。
洛世安在樓上不禁輕笑一聲。
黑虎這兩日與洛世安也算熟識,不禁納悶道:“不知大人笑什么?”
洛世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有些緬懷道:“我笑此人沒有一絲為官之勢,當官多年也真是難為此人了!”
“是么?屬下看他還挺有個樣子的?”黑虎看著公堂中的太守有些摸不著頭腦。
“呵呵!”洛世安笑而不語。
“你個狗官?你還有臉說我有罪?你做出那樣的事情你可對天發誓你心中毫無愧疚?你個畜生,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才能解去我心中的痛!”被叫做“段無痕”的男子在公堂下表情猙獰,像是一只發狂的野獸,即便身上帶著枷鎖鐵鏈,仍需要有四個衙役壓著,才使得他不至于沖上公堂,將那位可笑的太守大人咬死。
洛世安看著這位段無痕,一聲黑衣,身上傷痕累累。看年紀應該不過弱冠之年,只是不知道其與太守到底有何等仇恨,看其眼中恨意,剛才所說之言乃是發自肺腑,若有機會,他定會生吞活剝了這位太守大人。
太守眼中流露出一絲愧疚,隨后又被無情所取代。“段天痕,你三番五次想要刺殺本太守是否屬實?”太守二拍驚堂木。
“哈哈,你個狗官,我殺不了你,自然會有人來殺你,你以為想要殺你的人還少么?狗官!我段天痕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段天痕狂笑著,笑聲凄慘聞者無不心神震動。
“大膽!刁民可惡,給我壓下去,日后再審!”太守大人三拍驚堂木,今日之案便要結算。
“等等!”人群中,一個美玉公子走出人群。
“你有何事?”太守大人面色陰沉,看著美玉公子不知是因相貌亦或者他出言打斷公審而目露不悅之色。
“大膽,我乃二品軍部侍郎施恩之子施天賜,你可對我無禮!”美玉公子面目清朗,此刻一臉正氣,頓時讓人群中不少待嫁閨中心生桃花。
太守大人臉色立刻如同顏色盤一般換了又換,隨后語氣緩和道,“不知公子可有憑證?”
美玉公子施天賜眉頭一挑,從腰間拿出一枚玉牌,手指用力,玉牌飛出,正落在桌案之上,這份力道控制當真是爐火純青。
太守大人只是看了一眼,臉色再度變換。捧起玉佩急忙走下臺,“公子恕罪,公子恕罪,是下官有眼無珠,還望公子大人大量!”
施天賜收起玉佩,而后氣從丹田面作嗔怒,“大膽貪官,還不知罪?”
這位太守大人當真不經嚇,雙腿好似沒有骨頭一般,直接跪倒在地上。“公子明鑒,下官一生清廉,為民造福,從未做過那貪贓枉法之事啊!”太守大人由靜到動,由笑到哭,不到眨眼時間,當真是天賦鼎異。
施天賜一腳將其踹開,徑直走到公堂之位坐下。
驚堂木拍案如雷。“葛木磊,你還不知罪?”施天賜一臉正氣,所謂浩然正氣堂皇正大不過如此。
“下官真不知何罪之有啊!”太守大人,亦葛木磊哭天搶地,哪里還有一絲大人的風范,簡直就是,簡直就是一個無良奸商!
黑虎站在茶樓邊上,面色糾結,這和剛才那個太守確定是一個人么?
洛世安舉著酒杯,目光落在那施天賜身上。“施天賜,施天賜,真是屎天賜啊!”洛世安嘴角翹起輕聲笑道。
“屎天賜?還有叫這名字的人么?”黑虎疑惑的回頭看了洛世安一眼。見洛世安沒有解釋的意思,又回過頭去。唉,在軍營待了這十幾年外面的世道怎么變的看不懂了?剛才還威風凜凜怎么見了一個小白臉就慫了呢?黑虎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想著。
大堂上,施天賜挺直坐立,好像一株青松。“葛木磊,你搜刮百姓民脂民膏,與鎮外山匪勾結,枉顧小鎮人民,為保自身性命將段天賜之妻獻于山匪,這幾條罪狀條條屬實,你還不知罪?”聲音如雷,堂外百姓掌聲雷動。
“真是狗屁!”酒樓上洛世安酒杯砸下吐出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