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清河面色平靜，并未發問，雖然她已開始懷疑林淼口中的至高功法，便是萬化歸元訣。

畢竟這功法的特質便是修煉緩慢，但實力凌駕同階，且所習功法越為駁雜，種類越多，實力越強。

與尋常功法擇一而精的理念背道而馳。

雖然夜清河此時很想直接詢問，對方所言的至高功法，是否便是萬化歸元訣...

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因為自己與林淼和上官墨，不過只是認識數日，彼此之間還算不得多深的交情。

至少在自己看來是這樣。

而自己如今的人設，乃是初入通云塔，因為遺跡歷險結識了一名山古門弟子，這才慕名加入山古門。

這樣的自己，不該知曉任何關于萬化歸元訣的信息。

更何況，眼下既是算作正式弟子，又何必急于一時呢？

林淼見夜清河毫不追問，只以為她對這類信息不感興趣，于是接下來，便更換了其他話題，如舊般喋喋不休。

可夜清河不答，不是因為不感興趣，而是擔心多說多錯，暴露信息，弄巧成拙。

此時見林淼轉移話題，開始聊山古門的同門風聞八卦，這便不是夜清河感興趣的部分，于是被她自動忽略。

...

夜清河不認得去往山古門的路，甚至在這通云二層之中，難以分辨南北。

否則她此前一心南下，也不至于來了這西北方。

所以待在飛舟之上，除了聆聽林淼滔滔不絕之外，便是繼續修煉功法。

只是不知為何，兩日時間過去，這萬化歸元功的進展仍舊緩慢，就好像是缺少了什么關鍵的東西一般。

這重修的速度，甚至比當初第一次修煉，慢慢推演功法時，更加緩慢許多。

甚至...

比濁氣在身之時，更差。

夜清河知曉這絕非巧合，但眼下卻沒人能夠參照一二。

上官墨的確修煉了萬化歸元訣，但他境界與自己不符，而且這些時日也從未見他修煉，根本無從參考。

“嗯？”

是了，夜清河忽然發現了一個古怪之處，那便是林淼與上官墨，自打自己與他們相識以來...

似乎從未見過兩人修煉。

便是上官墨偶爾打坐，也只是單純恢復元氣而已，卻不見他們身上一絲一毫的修為增長。

終于，在第三日，林淼變本加厲地喋喋不休中，夜清河問出了這個問題：

“林師兄，你都不修煉的么？”

林淼一愣，先是因為對方喊自己師兄而欣喜，隨后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嘿嘿一笑道：

“師妹有所不知，咱們山古門的修行方式，與傳統宗門不同。

不過嘛，不是師兄信不過你，而是這東西解釋起來有些復雜，等你到了宗門親身體會一番，立刻便能明了。

嗯...不過想要體驗那東西，需要一定的貢獻點，而貢獻點不能交易。

但以師妹你的實力，肯定不是什么問題就是了。”

夜清河沒有追問，只是對這山古門更加好奇，苦修之下，既然沒有什么進展，夜清河索性也不再執著修煉萬化歸元..

換成在腦海中，反復推演磨練此前所習的功法術法來。

萬化歸元一層，雖然在修士體系之中，乃是最為墊底的存在...

但若以此前所習武道功法的眼光看它，威力雖說不上登峰造極，但也決計不弱。

所以以一層為基，足可施展此前所習的諸般手段，只不過威力與續航不足。

如今恰有時間，合該鞏固。

夜清河的閉目凝神，并不能阻止林淼滔滔不絕，一路之上言語不斷。

上官墨對這師弟早已習慣，此刻卻是暗自對夜清河的心性刮目相看，覺得其忍耐力超乎常人。

但第五日時...

林淼不再開口。

“嗯？”

夜清河這幾日，已將萬化歸元功第一層所能驅動的術法與武技盡數融會貫通。

由于是重修的緣故，這些手段倒沒有萬化歸元功那般的莫名進度緩慢。

這第五日，她已暫時沒有可修習的功法，所以不再閉目凝神，而是環顧四周。

自然也就發現了，今日的林淼額外話少，好似在忌憚什么。

由于夜清河這幾日來，皆在修習功法，所以對外界的情況，以及飛舟行駛的路線一無所知。

但盡管如此，她也能看出如今所處地界的異樣。

如今一目望去，沒有先前的山川河流，亦沒有荒蕪平原，有的只是一片灰暗之地。

土地干涸無比，遍布漆黑溝壑，時不時還有地火迸發而出，可以說是一處絕險之地。

而這天色，亦如地面一般灰暗無比，好似被一層黑霧籠罩，不見日月，終日陰霾。

這片天地，滿是破敗死氣，貧瘠之余，便只剩下一些奇形怪狀的山谷，以及一些深不見底的深淵。

但卻沒有一絲生靈存在。

便是鬼怪一類，這一路也未曾見到分毫。

又半日，天生異象，飛船行于半空，卻好似游蕩于無邊幽海之上，海浪翻滾，使得船體搖曳。

空中無數紫色巨大龍卷肆虐，像是頭頭猛獸伺機而發，隨時都有可能撲上前來，將飛舟撕碎。

而如今的飛舟船頭，亮起了一道漆黑羅盤，其上滿是陰森死氣，隱約間與這片天地相合，完美融入其中。

這才讓那些肆虐的龍卷，將這飛舟誤當作了自己人，沒有將其摧毀殆盡。

又過去了半日，紫色龍卷方才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乃是不絕于耳的鬼哭狼嚎之聲，好似百鬼夜行。

一目望去，前方不再是陰暗的一片，而是出現了一座龐大的火山，但這火山卻似虛妄一般，永遠難以靠近。

好似飛舟先前百丈，它便向后百丈，始終停留在飛舟遙望的視野盡頭。

而一路無話的上官墨，此時終于出聲：

“我們已渡過邪魔海，如今正式踏足隱宗地界，這飛舟已不可再用。”

說話間，飛舟緩緩落地，三人踏足陰暗土地之上。

林淼好似劫后余生般，嘆氣一聲道：

“哎，可算是離開那鬼地方了，真是憋死我了。”而后轉向夜清河“師妹別怕，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咱們山古門的據點了。”

似是注意到夜清河的目光，上官墨此時從旁解釋道：

“宗主與隱宗太上交情匪淺，是以此地雖是隱宗地界，卻有一處專供山古門之人使用的傳送大陣，可跨越此間。”

對此，夜清河不置可否，緊跟兩人身后，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簡易據點之外。

這據點從外看上去，倒像是一間已經廢棄的客棧，大旗桅桿之上滿是殘破，好似年久失修。

剛一進入據點，一個悅耳的聲音便從其內傳出：

“上官師弟，這次可是我先了一步。”

聲出同時，一名妙齡女子便自其內走出，背負碧玉雙劍，恰如其所扎的雙馬尾隨風而動。

看上去小家碧玉，年紀比上官墨輕上許多，卻稱呼他為師弟。

“讓師姐久等了。”

上官墨面上仍舊是禮貌笑容，望著眼前女子，并無特殊起伏。

女子目光越過上官墨，打量其身后兩人，停留在夜清河身上一瞬，卻是朝其微微頷首。

不似林淼初見夜清河那般，目光之中帶著鄙夷之色。

這女子看夜清河時，的確是因為夜清河如今的樣貌，感覺有些不適，但卻沒有以貌取人。

反而覺得，此女既能被上官師弟選中帶回宗門，應該有什么過人之處。

而女子身后，另一名看上去年長些的女子，聞聲而來，卻只是對著上官墨微微頷首施禮，而后便越過他，落在林淼身上。

林淼見狀，面色陡然一變，仿佛與這年長些的女子有什么特殊的關系。

此刻如脫兔一般，一步躲到了夜清河身后。

卻不知，他這舉動，無形之間便給夜清河樹敵一人。

這女子望向夜清河時，眉頭緊皺，目光厭惡，與林淼初見其時，有七分相似。

不過，她終究只是面帶不悅，沒有直接開口嘲諷。

只是問了一句...

“這人，便是上官師弟招來的新晉弟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