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依然暖人心脾,只是比四月份的多了一分熾烈。
槐樹的葉子已經完全成形,羽狀復葉,蓋住了粗粗的枝干,像是在揚長避短。
一片片墨綠色的葉子,像一個個成熟的青年,他們用自己獨有的思維打探著槐樹周圍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從而去進行認知,得出各個不一樣的結果,也就是價值觀,再大一點,就是世界觀。
在這個地球上,住著70多億的人口,而人與人之間,相遇的概率是0.00487,所以,如果一個人是帶著目的性去找自己的終身伴侶,往往會恰得其反,就像握在手里的細沙,越用力就會把自己的手硌的越疼,直至沙子都流光了,手卻是傷痕累累的,那一個個凹進去的流在手上的坑,就是執念。反而,那些想要順其自然的人,幸福就停在他們觸手可及的地方,就看他們愿不愿意把手伸出去,把幸福拉住。
“這是什么狗屁道理啊,要真按你這么說的話,全世界單身狗的數量就已經占到了99%啦。”
“那剩下的1%呢?”
“不是百合就是gay。”
“那請問王小姐,你屬于哪一類呢?”
“我...我是什么用不著你管。”
“...”
都說女生的思想往往都比男生成熟得早,而在李奈眼里看來,徐媛媛跟王玲的日常斗嘴就跟徐晨逸的幼稚沒差。
經過一個月以來的努力彩排,參加《茶館》話劇表演的每個同學似乎都顯得很激動,而對于第一次參加話劇表演的李奈來說更是挑戰,因為很多同學都是在大一或者高中時期上過舞臺表演過各種各樣的小品和話劇表演,甚至還有因跳舞出色而得過省級比賽第一名的同學。
“李奈,《茶館》話劇表演被排在第四個出場,你到時記得提前安排好,要是臨時有狀況出現。”
“好的,你放心去忙別的吧,這里有我呢。”
五月一號這天,學校在大學生藝術中心舉辦了一場以勞動最光榮為主題的文化藝術節,本以為很多人會選擇放假回家或者出去玩,結果,距離開場還有十分鐘時,臺下就已人聲鼎沸,而且座位已滿,有的同學就不得不站著看,有大二的,還有大一和大三的,大四正面臨畢業季,大部分師兄師姐都在緊張準備畢業論文和就業方向,所以極少大四的學生會來觀看。
徐媛媛帶著劉宇赫和她可愛的舍友在開場前二十分鐘就已到達大學生藝術中心,特地挑選了視角較好的坐下,在開場前十五分鐘幾個人就偷溜進了后臺,后臺亂成一片,走過他們身邊的人都帶著一股風,再回過頭望去,早已消失在人群中,好像腳下都踩了風火輪。跳熱舞的幾個高個女孩都劃上了濃妝,那修長的眉毛,那細膩的眼線,那艷麗的煙熏,那抹上性感口紅的魅惑嘴唇,還有那傲嬌的黑色高跟鞋和那令人羨慕的小蠻腰。
“眼睛往哪看呢?”徐媛**叉著雙臂,并順著劉宇赫的視線投過去。
“姐姐,你說她們怎么化得那么好看。”
“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姐姐化的妝,起碼味道沒她們那么熏。”
徐媛媛一個拳頭剛抬起來,想朝他后腦勺揮去,沒想在空氣中頓了幾秒之后又縮回去了。
“她們那是舞臺妝,當然濃啦。”一旁的陳欣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道。
“看來媛媛的美也只有你才懂得欣賞了。”王玲跟著附和道,當她看到徐媛媛擺著一副“你死定了”的臭臉,禁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而徐媛媛的臉更青了。
過了兩分鐘后,徐媛媛他們才找到了李奈。
“哇,奈奈,你這是什么裝扮啊,鄉下丫頭?還是準備進城的農村姑娘?”
“瞬間感覺你又活回去了,看這兩條小辮子,小巧玲瓏的一小姑娘多惹人疼愛。”
“哈哈,這就是你們說的要幫奈奈減壓啊,壓力沒減多少,臉倒是紅了,撲撲的,哈哈。”
“好啦,這是后臺,別鬧了,你們是來看我的還是看我笑話的。”
“李奈,加油!你是最棒的!”
其實聽了他們的鼓勵臺詞之后,李奈內心更加忐忑不安了,就好像初中申請入團的時候一個一個地輪流站到舞臺中央莊嚴地宣誓,面對著臺下一張張陌生和熟悉的臉均投來嚴肅一致的目光,鴉雀無聲的環境,鳥兒飛過,留下一聲尖銳的叫聲劃破漫漫的長空,那顆稚嫩而羞澀不已的心好像早就被看穿,在眾目睽睽之下。
距離開場還有三分鐘,徐晨逸在趕去的路上,突然被一個聲音給叫住了。
“徐晨逸,敏靜她發燒了,至今昏迷不醒,我很擔心,想叫你一起幫忙把她送到醫院,你們不是從小就認識嗎?”
徐晨逸看了下就在不遠處亮著白色燈光的大學生藝術中心,又看了下林琳那張紅撲撲的臉頰和喘不過氣的聲音。
距離開場還有一分鐘,一切準備就緒,李奈躲在幕布后面,臺下都是黑壓壓的一片,然后又轉過身對自己暗暗打氣道。
距離開場還有零分鐘,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主持人駕著一雙11厘米高的防水臺細跟鞋在男主持人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優雅地走上舞臺的階梯,然后像一個自信的模特一樣走了出來,站在舞臺中央,標準的空姐式微笑,昂首挺胸,手臂自然下垂,腳自然地分開,一切顯得落落大方。而男方上身穿著合身的白襯衫,下身穿著筆直的黑色西裝褲,頭發噴了發膠定型,刻意地把額前劉海往后腦勺抹去,看起來更油,被架在空中的舞臺燈突然亮了起來,像一個被拉長的圓錐形從他們頭上落下去,兩個主持人瞬間變得熠熠生輝,光彩照人。
其實,不管是誰,只要站在這光滑的舞臺上,就能發光發亮,成為別人眼中的主角,就算一個飽經滄桑的滿手老繭的婦人站在上面,她也會得到大眾的關注,像個耀眼的明星一樣,即使她的故事滿是心酸和痛楚,即使下臺后她依然要過著柴米油鹽的平庸得不能再平庸的生活。
當兩個主持人出場那一刻,臺下排山倒海的聲勢立刻弱了下去,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連蚊子飛過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男:“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老師;”
女:“親愛的各位同學、各位朋友;”
合:“晚上好!”
男:“在這...”
這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四十五分。
“靜靜,靜靜,你快清醒過來啊,徐晨逸他來了,我們一起送你去醫院吧。”林琳在一邊急切呼喚著她名字。
一個聲音在耳邊急切地呼叫著自己,像石頭落到平靜的湖面上從遠處傳來蕩動人心的聲音,繼而回蕩在上空,擴散開來,漸漸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