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李奈反應過來就被徐晨逸拉著走。
“哎,我的書還在那?!?
“回來再拿?!?
李奈很熟悉這個溫度,那次在公交上,那個哆啦A夢玩具模型,那張笑臉。
徐晨逸帶著李奈走出了偌大而靜謐的圖書館,然后直奔圖書館側門小跑而去,經過一個池塘邊,發現了一個圍墻,帶著點點斑駁痕跡的圍墻顯得有點殘舊,李奈以為要爬墻,目測了下墻的高度,然后躍躍欲試地想跳下,試著能不能跳上去,然后手碰到墻上那個缺了一大半的磚頭,當支點,再用小腿肌部的力量慢慢爬上去。
或者,讓徐晨逸先上去拉自己一把。
“你在干嘛呢?”李奈回過頭來,發現徐晨逸身子依在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上,憋笑著。
“我...還以為你要帶我爬墻呢?!崩钅伟杨^轉過去,羞了一臉,抓起右側邊的褲帶,褲帶立即起了密密麻麻的褶皺,從小到大都沒這么丟臉過,感覺智商暴露在外面,被赤裸裸地鄙視。
“又不是小學中學生了,還爬什么墻?!?
聽徐晨逸這么一說,李奈的臉就更紅了,真希望他可以把剛才的事情統統玩掉,像金魚三秒后就失了憶一樣,從來沒發生過,蕩然無存。
“小笨蛋,該走了。”突然感覺背后一股暖流,李奈感覺自己全身被包圍住,一個近得不能再近的聲音貼在自己耳邊說道,如緩緩的河流,流淌進了柔軟的心底,積蓄成了涌流,等待著隨時噴發。
這時,耳邊又響起了梁靜茹的那首情歌。
回憶如困獸,寂寞太久而漸漸溫柔。
放開了拳頭,反而更自由。
慢動作,繾綣膠卷。
重播默片,定格一瞬間。
我們在,告別的演唱會。
說好不再見。
在我內心兵荒馬亂,烏云密布的時候,是你在遠處敲響了戰鼓,打破了沉寂,給了我勇氣,一份需要去愛的勇氣。
在這個繁雜如星的世界,你根本不知道以后誰會是那個能陪你到死亡盡頭的人,你暗戀的那個人?打打鬧鬧再也熟悉不過的“哥們”?喜歡你的那個人?還是那個表面對你嗤之以鼻的人?
那天,徐晨逸帶著李奈從學校后門跑了出去,然后去到了一塊生長著大片大片的蘆葦的濕地。
“這里是BJ市唯一現存的大型蘆葦沼澤濕地,占地面積約1.5萬畝,有很多種珍稀水禽在此棲息呢。”
李奈被眼前景象捉住了視線,根本移不開,仿佛不小心失足掉進了一幅絕美的畫里,怎么都出不來。
徐晨逸拉著李奈的手小心翼翼地撥開一株又一株的碧綠色的蘆葦,那一簇又一簇的蘆葦就像到了一個高山的苗寨,當時太陽當空照,火辣辣的,當地樸實的村民都施以熱情的笑容并露出潔白的牙齒來迎接來自遠方的客人。
李奈看見一只翠鳥在一株搖擺不定的蘆葦上小憩,嘴里好像叼著什么東西。這片濕地就像隔絕城市喧囂的世外桃源,微風吹動蘆葦,蘆葦之間相互碰撞,發出了“簌簌”的聲響,好像在講悄悄話,討論著坐在濕地邊上的那一男一女。
“以前,我爸來BJ看望朋友時就帶我來過這里,他說,如果有一天你厭惡了城市的喧囂,想要一個人靜靜的時候,就找個能讓你大腦得到放空的地方,待它個幾天幾夜,等你把所有的事都想通了,就回去吧,因為每個人都有需要釋放的時候,但并不代表你可以永遠逃避,畢竟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助長問題。”
斜陽照著他的側臉,勾勒出一條完美的曲線,立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一雙眼神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李奈在一邊默默地聽著他講話,仿佛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泓清澈的泉水,在陽光下反射出白色的光芒。
“我想每位父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像蘆葦一樣堅挺的活著,你爸爸也不例外,他希望你不僅能快樂地活著,更能學會給自己制造快樂。”
太陽像是一個慢鏡頭中的蛋黃緩緩地掉下山頭,留下被遺忘的夕陽,像是披了一層橙紅色的薄紗,細細一看,又像是被“蛋黃”染上一層金黃,夾在橙紅色的薄紗里。
夕陽下,翠鳥用它瘦小的翅膀有力地煽動著空氣,好像前方有什么東西在等著它回去。
一定有的,就像一個人不管在哪,總有掛念的人在等他,即使等長了脖子,等到了生命的盡頭。
那一天,那是李奈第一次可以這么久地看著他的眼睛而不會緊張,而且,不用說半句話,仿佛他們之間已經默契地可以用眼神交流了。
而同樣可以進行眼神交流的還有這一對,不過他們更喜歡用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