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威嚴的朝堂之上,身穿蟒袍貴氣依舊的四皇子,一改往日的器宇軒昂氣勢逼人,謙卑恭敬的跪在朝堂之上,向高高在上的皇上請罪。
說齊指揮使以往是如何如何的盡心盡力為皇上分憂,說著齊夫人是如何如何的凄慘,四處奔走想見齊指揮使一面卻無一人相幫,他一時心軟,便應承下此事等等,希望皇上贖罪之類。
皇上一聽,果真面露不悅,大聲的斥責四皇子妄顧法紀婦人之仁。
就在這時,一向不多言的安平侯難得意外,居然站出來參了四皇子一本,同時,大義滅親的參了宛貴人和三公主,說三公主驕傲成性,仗著宛貴人和四皇子之勢,在垣城射殺齊夫人,反被齊指揮誤傷,不應該治齊指揮使的罪,反而應該將三公主嚴加看管。
安平侯言辭鑿鑿并承上證詞證物,被御醫取下的半截斷箭,正是三公主所有,安平侯絕口不提皇上之過,只提宛貴人和三公主和四皇子。
四皇子心中氣惱,這安平侯是怎么回事,居然拖他的后腳,連宛貴人和三妹都不放過,難道,安平侯想放棄宛貴人和三公主,不應該呀……
來不及多想,四皇子心中記著上官靜梅所說,退一步變明為暗,再次恭敬的朝著神色莫測的皇上請罪,承認事實確實如此,他愛妹心切,所以幫忙隱瞞,因為歉疚才會幫齊夫人,請皇上治罪。
朝堂之上有敵有友,因為先得了四皇子的示意,因此,四皇子一派只有寥寥兩人出來幫著求情,而大皇子和二皇子一派卻有計多人出來踩落水狗,指責四皇子婦人之仁不堪大用。
更甚者,大皇子一派借機將昨夜得到的消息,以謠傳的形勢告訴皇上,咸陽城中百姓都在傳著,網羅江湖勢力作惡多端的百花宮宮主背后的主子就是四皇子。
一夕之間,孤零零跪在朝堂之的四皇子成為眾矢之的,居然只有小貓三兩只代為求情,卻讓皇上看到了四皇子仁慈大義,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強勢和步步緊逼。
朝堂之上講究的是平衡之術,想當然而,皇上雖然更加生氣的斥責了四皇子,卻只罰四皇子三個月的俸祿,閉門思過三個月。
至于齊指揮使射傷三公主一事,因為證據確鑿,判無罪,可皇上卻沒下令讓他出天牢,齊指揮使還得在天牢中呆著。
三公主因為有錯在先,卻也受了罪,罰禁足半年。
宛貴人教女無方,罰奉半年,禁足三月。
所有人中,只有四皇子算是罰得最輕的,也算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四皇子提起的心瞬間落地,心中不由得佩服上官靜梅的算計。
退朝之后,皇上領著一干太監回到御書房,便接到了大太監遞上的拜貼,看著上面清秀而剛毅的字體,便知道寫這拜貼的人是女子,并且性情剛毅果敢。
“這是宮外齊夫人差人送來的拜貼,卻是邀請齊指揮使的舅舅前往府中一敘,大意是想商議如何救齊指揮使。”
大太監恭敬的將溫熱的茶水遞上,半躬著腰站在皇上身后半步,小聲的稟告著從宮外傳來的消息,小心的觀察著皇上的神色。
金黃龍袍加身的皇上威嚴的坐在龍椅中,翻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拜貼,“還真是敷衍!”
有些折皺的拜貼,像是傳遞了無數次,翻開來里面只瀟灑的寫著幾個字,‘上官靜有事拜訪’,一看便是昨天遞了無數次沒人收的拜貼,今日居然送到龍案上來了,是說她無心呢?還是有心呢?
大太監一聽,心中一緊,隨即恢復自然的開口,“上官小姐對齊指揮使的心是認真的,不然,也不會想盡辦法去天牢一見,更不可能一下便看出天牢中的齊指揮使是假的,應該是聽王爺說過有個舅舅,又不知道是誰,這才讓人請皇上親去!”
“怕不只是如此吧!”皇上隨手將拜貼扔在龍案上,接過茶水輕啜了一口,“能說動安平侯為她所用,能勸動直來直往的老四幫她進天牢,還能讓老四韜光養晦,她往日那草包的名聲到底是怎么傳出來的?”
大太監恭敬的后退一步,低垂著腦袋不敢多言,其實他也很奇怪這點,能裝瘋賣傻的上官大小姐,怕是裝個草包也不在話下,可據調查,她當初確實就是個草包。
皇上看著堆滿案桌的奏折,執起毛筆略思索了一下,“罷了,去準備準備,朕也很好奇被將軍府和丞相府棄了的女子,到底憑什么牢牢的抓住了辰兒的心,讓辰兒為她涉險,連代表身份的墨玉都給了她!若是她老老實實的倒也罷了,若是她敢有任何妄動,朕便留她不得!”
大太監聽罷,應了一聲‘是’,恭敬的后退了幾步,遠離皇上的視線才急急走出御書房,去安排出宮的事宜。
齊指揮使位于咸陽的宅子里,上官靜梅連衣服都沒換便倒在軟和的床上,聞著干凈的氣味沉沉睡去,一直睡到快午時才被餓醒了。
睡了一覺的上官靜梅覺得精神好了很多,混沌的腦袋也終于可以正常運轉了,她徑直脫去身上的侍衛服侍,露出綁在大腿外側的匕首,和綁在小手臂上的袖箭,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還是它們最可靠。
“夫人,醒了嗎?”
門外,傳來慶嬸熟悉的聲音,里面含著淡淡的擔憂。
上官靜梅略一頓,慶叔慶嬸都是聽令行事,釋然的喊了一聲“進來!”
慶嬸聽到上官靜梅平靜的聲音,才算真的放下心來,端著洗漱用品推開門走了進來,看著夫人正反手梳理秀發,立刻放下水盆上前幫忙。“夫人,還是屬下來吧!”
上官靜梅點了點頭,放下雙臂,任由慶嬸幫忙整理,“你們爺的舅舅有沒有回信,有沒有說會不會來?”
慶嬸熟練的將上官靜梅烏黑的秀發梳理柔順,取出白玉冠束于頭頂,一邊回答道,“屬下正想稟告,舅老爺那邊傳來消息,說舅老爺已經用過午膳,就快到了!”
上官靜梅把玩腰間玉佩的小手一頓,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英俊不凡,嘴角笑意濃了幾分,“用過也好,我初來匝道,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宴客!麻煩慶嬸派個人去沁心樓,若是見到安平候,就說我有事不能赴約,望他海涵!若是安平候不在就算了!對了,逸王爺禁足兩月,今天好像剛好可以出宮是吧!”
慶嬸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知道夫人為何會問過逸王爺,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卻聽上官靜梅繼續說道,“怎么說逸王爺也是因為幫丞相府的大小姐出氣,才會被皇上禁足兩月,說起來也算是性情中人,未能一見還真是有些可惜!”
慶嬸一聽此話,緊繃的心瞬間松了下來,臉上的笑容真誠了許多,滿意的看著俊俏的夫人,“可不是嗎?逸王爺雖然莽撞了些,心眼卻是個好的……。”
上官靜梅站起身走向水盆,一邊洗漱一邊聽著慶嬸夸獎秦逸辰,等整理好自己,便聽到門外響起幾聲輕咳,然后是慶叔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夫人,舅老爺到了,在前院客廳等著見夫人!”
“知道了!”上官靜梅深呼一口氣,將跳得怦怦響的心按了按,安慰自己沒什么可怕的,就算那人是皇上,現在也只是齊老八的舅舅。
上官靜梅在慶嬸和慶叔擔憂的目光下好心理建設,才抬腳隨著慶叔走向前院客廳,“走吧!”
她現在終于明白一句話,人生在世全靠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