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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求和

原本亦冰已經邁出幾步,背對著他了,聞言不禁閉上眼睛緊蹙雙眉。真是的,怕什么來什么,心里忍不住抱怨。

沒有回頭,只是略略側了一下身子,亦冰一手抓著近前小秋的胳膊,如同抓著個救命稻草:“小秋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我相信她男朋友可以把她照顧的很好。”子睿不想給她借口的機會抓著,打斷她的話

“……再說今天太晚了……”她還在做無力的抗爭

“杜鵬送小秋回去,我送你。”他說,還是那種熟悉的不容置疑語氣,并且他還晃了晃手里的車鑰匙。

他早就準備好了。

杜鵬看著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只能不經意地沖亦冰輕眨了眨眼,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亦冰,那你就早點回去休息吧,小秋我會照顧好的,放心了。”

“好吧。”不能再找借口開溜,“那我送你們去停車場。”亦冰轉身欲走。

“你在這里等我,我來送。”蘇子睿殷勤地上前表示。

“不用、不用。”杜鵬不想再繼續在這里當高瓦燈泡,抱著小秋欲離開。

“衣服。”亦冰上前趕緊給小秋蓋上她的衣服,并把小秋的包包掛在杜鵬脖子上。

看著杜鵬道別,目送他帶著小秋離開。

偌大的中廳只剩他們兩人,亦冰的心里亂成了麻。

“亦冰。”他在她身后喊她,聲音溫柔、細膩。

她用不易被覺察的方式舒了一口氣,轉過身來。

“這些年,你還好嗎?”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溫柔。

這些年,……“還好。”內心雖有波瀾,但她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平靜。

“你瘦了。”他試圖伸手撫她的臉頰,但終究怕這樣會嚇到她而按捺了這份帶關切的唐突。

“還好。”亦冰一時找不到其它的話。

牽強的對話,只因為一時突然找不到其它合適話題,尷尬的氣氛再次在略帶冷意的午夜空氣中蔓延。

“太晚了,要不,我還是自己回去,明天還要去學校。”亦冰終于找到話說。

手機也在這時響起,顯示是媽媽打來的,亦冰微微頷首示意,到幾步之外接電話。

她的鈴聲,久石讓的Together,《和你在一起》,他心里嘀咕,隨即笑得燦爛。

他一直知道,她就是個長情的人!

高中的時候,他帶她看的第一步電影就是宮崎駿的《天空之城》。

他最愛的一部動畫作品。后來,也變成她最愛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見她已經掛電話,他迎上去。

“不,還是不用了,”亦冰的回答透著生份,“你也早點休息吧,我打車回去就好了。”

“走吧,”他不會再錯過任何能與她獨處的時光,“這里打不到車,這么晚我也不放心。”

他引著她向中廳的里間走。

大廳走廊盡頭的一處拐角里,一雙冷冰冰的眸子注視著這一切。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黑加侖色的指甲因為緊捏的拳頭而幾乎把手掌掐破,右手虎口處的燙金紅玫瑰紋身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鬼魅異常。鮮紅的嘴唇緊閉,牙齒幾乎都咬得“咯咯”作響,如同一只被搶了獵物的豹子,憤怒似乎強烈到一觸即發。

蘇子睿的車原來是停在地下一層一個很隱蔽的車庫,里面只停著他的一輛車。

這個隔間很巧妙的設計在四面環水的明月閣地下一層,而且四面的墻是用厚厚的玻璃質地的幕墻。所以就算沒有燈光,外面荷花池里的彩燈也足以讓這里變得美輪美奐,而且外面的噴泉“咕咕”的水聲聽來別有韻致。

環顧一周,能接著燈光看到有些魚兒在自在悠閑地游著,就好似在一個微型的立體水族館。

“喜歡這里嗎?”他站在她身邊,“改天有機會帶你熟悉熟悉。這里一半是我的私人停車間,就是那邊一半。”他指著對面古色古香的雕花實木大屏風的方向,“而這里是我的書房,那里有隔音的,以后你可以在這里看書。”他說得理所當然,“這個軟包沙發就是專門給你準備的,你喜歡的碧水藍色。”他說道,就好像他們已經回到了以前那種親密關系。

她沒有吭聲,但心里閃過一絲異樣。

他幫她打開車門,依著慣例,他一只手貼心地擋著門框上。

當他回到駕駛室,準備幫亦冰系安全帶時,發現她早已自己系上了,這讓他的心里有絲失落感。

汽車音響里傳出熟悉的旋律:

“都是你的錯,輕易愛上我

讓我不知不覺滿足被愛的虛榮

都是你的錯,你對人的寵,是一種誘惑

都是你的錯,在你的眼中,總是藏著讓人又愛又憐的朦朧

都是你的錯,你的癡情夢,像一個魔咒,

被你愛過還能為誰蠢動……”

她把頭偏向車窗方向,早已淚流滿面

“記得這歌嗎?……我以前經常唱給你聽的……”

怎么會忘,又怎么能忘。她沒有說話,嘴角咸咸的味道。

亦冰淚眼凝視著窗外的漆黑一片,眼前浮現的是他剛轉學來的那個學期的秋天。

高二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

第二天是元旦,學校通知放假一天,所以班上同學都開始散漫放松的打發這放假前的一天。

很多住校的同學更是從午飯過后就開始想各種理由向班主任請假回家了,沒有來得及請假的也躍躍欲試。同學們都是身在校心早已飛遠了。

校領導于是難得體貼了一回,臨時又決定下午就開始放假。

一時間,宿舍里沸騰、歡呼,忙著收拾行李的,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的……風風火火地忙成一團。

蘇子睿從前面一棟樓的宿舍里探個頭出來,脖子伸老長,毫無顧忌地沖著對面亦冰宿舍的位置大呼小叫:“亦冰!亦冰!……”

他同宿舍的幾個男生也跟著湊熱鬧嚷嚷。

學校向來不缺好事者,而且不在少數。

很多人也開始有意無意的在窗口起哄,一時間兩棟原本被回家熱情沸騰了的宿舍樓瞬間被喊著“亦冰”、“亦冰”的聲浪所淹沒。很多人還停下手中的事兒,出來趴在欄桿上看熱鬧。

“出來下,我有禮物要給你。”他在對面高調無所顧忌的樣子引來口哨聲和議論聲四起。

才和他在食堂一回吃過飯回來,宿舍里的亦冰正一邊聽著音樂,一邊不緊不慢收拾東西,并沒有在意外面的熱鬧。

前一天的傍晚,在傳達室排半天隊打電話給爸爸的時候,學校還只是說放一天假的,爸爸說好了是在亦冰晚上放學時準時來接的。

考慮到爸爸平時挺忙的,所以現在提前放假了,亦冰也就沒有再打電話給爸爸。

東西收拾完,隱約聽到外面聲音格外的大,似乎比初聽到宿舍廣播里通知提前放假更沸騰,“怎么了?”亦冰自言自語,隨手把音樂聲調低。發現宿舍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剩下她一人。

走出宿舍,發現女生欄桿上趴滿了看熱鬧的,對面男生宿舍一個個后窗口也都擠滿了人。

“俞冰!”見她終于出來,蘇子睿又高喊了一聲。

從他轉學來開始,就被各種傳聞包圍,他的高調,他的傲氣,以及在女生眼里他出眾的外表和他殷實的家境,讓他一直處于風口浪尖,各種流言圍著他。

為此亦冰提醒過他好多次,現在看他又作怪“搞事”。她不禁雙眉微挑,有些生氣了。

雖然亦冰從來不把別人的評價放在心上的人,她知道這一點上,他也和自己一樣。可是,這家伙在教學范圍內要不要這么肆無忌憚?!

起哄的聲浪隨著亦冰的出現此起彼伏,他同宿舍的幾個損友更是起勁。

蘇子睿示意身邊人住嘴,然后,用手圍在嘴邊作話筒狀:“俞冰同學,到宿舍樓下等我,有禮物給你。”他重復。說完并沖她伸出一手揮了揮,自己也轉身離開窗邊。

亦冰關上宿舍門,不理會同樓層女生們投來的目光,向樓下走去。她了解,只有盡快乖乖聽話下樓,才能真正快速有效讓他住嘴。

他早已在女生宿舍的樓梯口等她。本來這里是男生的禁地,但是他能進來,亦冰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走下最后一階臺階,亦冰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搞什么你!”

他則“呵呵”笑著,伸手抓住她柔夷:“好嘛,我錯了,下次一定低調。乖了,不生氣,”指頭在她額頭輕點了一下,“乖啦!”

一輛自行車,他騎,她坐。

她的手放在他的上衣口袋,他的一只手扶著車把,另一只手捂在口袋外面暖著袋中她的手。

“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是什么?”

“你一直不問,還以為你不要呢。”他笑道

“不好我可真不要的。”她咯咯笑。

“咳,咳……注意了,禮物還有五分鐘到達現場。”他清了清嗓子,“都是你的錯,輕易愛上我……”他唱了起來。

這還是第一次聽他唱歌。

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原來唱歌的聲音更好聽。

她靜靜地聽著。

他的聲音朗朗溫潤,如水扣玉石之聲。亦冰忍不住手指輕點跟著節奏打節拍。

直到整首歌唱完,他問道:“好聽嗎?我可是練習了好多遍的。”

“嗯,……湊合吧。”她在后座偷笑。

“可是有人明明聽的很入神。”他揭穿她。

“你哪個眼睛看到啦?”

“眼睛是沒有看到,不過,這里感覺到了。”他捂著的手隔著口袋抓住了她的手。他感覺到她在跟著他唱的輕輕打節拍。

“哈哈……”亦冰忍不住笑出聲。

“我唱得如此深情,如此動聽,絕對是余音繞梁的。”他說,“真是太動聽了,要不,我就再給你唱一遍吧。”他了解她的古靈精怪

“好啊,”她頭靠在他的背上,雙腳晃著,車子也跟著在晃,走起了“s”型,“不過,要比第一次更深情哦。”

他還真聽話,又唱了起來。

并且還不時回頭問:“這樣,比之前深情點了么?”

“別說話。繼續唱……”亦冰耳朵貼著他的背,感受他唱歌時候胸腔共鳴帶來的輕微震顫感。

她也跟著他一起哼唱。

“你愛我嗎?”他突然問

“當然!”她說,沒有任何的遲疑。

“當然‘愛’,還是當然‘不愛’?”他這么問。

他的腦回路好奇特,亦冰挺意外。因為從來沒有覺得“當然”這個回答還會有否定的含義。

反應過來的亦冰抽出被他捂得很熱乎的手,輕捶他的背,“哪有這樣的!你說呢?”

他不語,開始大聲地笑。繼續哼唱著,腳下蹬得更用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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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月色太美你太溫柔,才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在一起……”回神的霎那,聽車音響里的歌聲和記憶中他的聲音開始重合、糾纏,亦冰傻傻分不清。

他伸手撫上她的手,還是那么冰冷。

感覺到他傳來的溫暖,亦冰驚了一下,縮回了手。

“亦冰,我們還可以像以前那樣嗎?”他小心地問,雖然在開車,心卻因為她的躲閃而飄忽不定。

難道這兩年的疏離讓彼此的隔閡已經很深了么?他又開始感傷。

“回不去了。”她別過頭偷偷抹去眼角的淚。

他眼里也有霧氣閃現。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

“你沒有男朋友,我……我現在也單身……”他些許哽咽。

車子已經到了她家的門口,這里,他兩年多沒有來了,是沒敢來。

但是,這些時日里,就算道路和周邊都有了些變化,可他依然還記得清楚,記憶根深蒂固。

自從高中畢業,他出國之后,也只有在她大二那年冬天回來過。

但是那次,內心掙扎多久準備告訴她真相的,終究還是半遮半掩地隱瞞了很多。以致于她氣憤離開,他理虧不敢追,無力追。然后,只是隔了三天,他艱難地試圖給她家里打過電話的。打那通電話早就沒有了以往給她打電話時的輕松愉悅,反而讓他無比緊張的電話,打之前,他在心里把想要說的話一遍一遍地修改,一遍一遍地練習,但是,在接通語音的那一刻,傳來的卻是“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停機……”…他知道她傷她太深,也了解她的決絕。…但之后還是忍不住又打過無數次,可每次都是“空號”提示。

在今天之前,在沒有再次見到她之前,蘇子睿以為自己可以灑脫地成全她和別人。

但是,今天的第一眼,蘇子睿就確定:他不想失去她!

“我經常會夢到你,幾乎是每天。”打破沉默,他說。

亦冰沒有出聲,仍看著窗外。眼淚早如斷線珍珠。

她又何嘗不是。相忘于江湖?哪有那么輕易!

“一晃又過了那么久。”車早已經熄火,他側身對著她說,“今天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感覺如同當年轉學來第一次看到你那般,有心跳的感覺……”

““哎……”她輕嘆,吸了一口氣,讓話語不至于斷續,“心不跳的那是尸體。”她感覺他一直在看自己,盡量掩飾這一刻的哽咽,把話說得輕描淡寫。

他在說他自己,怎么聽起來也像在說她。今天再見他,也是那般渾身血液燃燒的感覺。心,亦搖擺。如果不是理智并沒有完全消失的話,她好想重溫他懷里的暖。

她的語氣聽起來雖帶調侃卻顯得不那么親近。他不敢造次,不敢貿然近身。

“我打過好多次你家電話。”他說。行動沒有跟上,眼底的溫柔早就擁她千百次。

“注銷了。”她說得淡然。那次她哭著跑回家,他卻沒有追上來之后的第二天就注銷了。

“是啊,難怪每次都是語音提示說‘空號’。”

“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不想再繼續那些陳年舊事,多說無益,無非就是把傷口再次撕開。

亦冰拉門準備下車。

“亦冰,”他拉住她的胳膊,“先不要走好嗎?我知道是我不對,我混蛋,可是我是真的愛你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好不好?”他近乎哀求。

最怕她沉默,他身子又往前探了探,離亦冰更近,“求你!”靠得如此近,他的氣息在亦冰耳邊徘徊流連,“求你~”他不斷重復。

亦冰感覺他溫潤的氣息拂面,可她還在試圖消極抵抗。

“冰……”他在耳邊呢喃,就好像無數次午夜夢回時那般。

曾經高傲如他。

聽他現在的乞求聲聲,亦冰在感覺自己快要屈服在他軟磨硬泡之下的一刻,奮力抽回不知道何時被他緊握住的手,打開車門,慌不擇路地沖回了家。

他坐在車里,看著她二樓房間的燈亮起,窗紗隨著夜風輕舞飛揚。

看著她的身影有一刻停留在窗畔,柔弱纖細若有所思。

看著她房間的燈熄滅,周遭恢復夜原本的幽暗沉郁。

看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時間,凌晨兩點半。

“她睡了么?”他默默地問自己。

想起的是她曾經趴在課桌上熟睡的可愛模樣,想起她悔棋時候嬌俏的頑皮模樣……

靜靜地看著她燈光已暗的窗口,月光如水,柔柔撒在窗欞。她房間窗戶什么時候已經關上了,只玻璃因被高處的路燈光籠罩而在特別的角度投射出些許微弱且搖曳的星星點點,似在孤單回應著樓下的他。

好久都沒有如此近距離的和她接觸。他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抵觸一如他所以為的那樣,或許還要強烈一些。

腦子里回旋的都是她淚眼轉身離開的模樣,兩年多以前的、一年多以前的、剛才的,場景驚人的相似,她的樣子交疊重合,終究是自己負了她的。

蘇子睿忍不住再次長嘆,無力地靠在座椅上,隨著他抬起頭淚順著眼尾直直的滑落耳畔,微熱,他能聽見它們滴落的聲音,就好像她在低聲啜泣般……

好久不見,她的倔強一直未變。

那她的心呢?依舊否?

……傷她那么輕易,可是想要挽回她呢?他深深的罪惡感讓他第一次感覺如此力不從心。

這些年,那些事,……

他連自己都不敢回想。

“不要以為你不說她就不會知道!……自欺欺人……”一個女人尖刻的聲音此刻在腦子里響起,竭嘶底里,并且重復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蘇子睿痛苦地抱住了頭,眼睛布滿猩紅可怕的血絲。

二樓的飄窗邊,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靜靜地靠在窗欞上,任憑黑暗把她整個人包裹。

玻璃推窗還留著一條細細的縫,夜風循著機會直灌而入,些許的涼。

她又緊了緊環抱著膝蓋的雙臂,窗紗在夜風的撩撥下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掠過她的額頭、她的肩膀、她的指尖……窗外路燈發出幽幽的橘黃色光,憂郁而安靜。

她盯著窗下他早已經熄火的車,淚流滿面。

回到家時,辛虧爸媽早就已經睡了,她躡手躡腳回到自己房間,心里堵得慌,打開音箱把音量調至最小,只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洗洗睡吧。”亦冰這么在心里說,卻還是冷不丁被里面憂傷的旋律戳中淚點。

“是誰導演這場戲,在這孤單角色里,對白總是自言自語,對手都是回憶……”

急急忙忙換下一首。

“是否對你承諾了太多,還是我原本給的就不夠,你總是有千萬種理由,我一直都跟隨你的感受……”

腦海里不禁浮現出當初他捧了滿懷,幾乎是所有張信哲專輯的磁帶送給自己的情景,只因為她喜歡。

再調下一首。

“每顆心上,某一個地方,總有個記憶揮不散。每個深夜,某一個地方,總有著最深的思量……”

亦冰氣惱地關了MP3播放器,忍不住一個苦澀的笑。也是,這些年,聽來聽去都是這些……憂郁傷感的歌。

盛滿思念,夾雜怨恨又焦灼彷徨的那份糾結,盤桓于心,郁結成仇。

走到窗邊,本想透著涼意平撫內心的漣漪,可手剛伸出窗口就發現他的車還在,并且是熄火狀態。

不及細想,亦冰就忙不迭地在縮回手的同時把窗戶也帶上了。

“他怎么還沒有走?”她的心里如小鹿亂撞,“他是在看這里嗎?”心里再次慌亂。

她忙跑過去摁滅了房間的燈。竟然心虛地怕被他窺探到內心的動搖。

……坐在窗口,讓自己隱藏在黑暗里,又往角落里靠了靠確定完全不會被他發現。

她就這么一直盯著他的車,看不到他在干什么,只有車窗映著月光微微光點閃爍。

“已經好久了,他干嘛還不走?”她淚眼掃過夜光屏的小鬧鐘,凌晨兩點半。淚眼模糊。

亦冰曾幻想過無數次和他不期而遇的場景。每個場景里,都是他摟著他的妻,或是牽著他的孩子,一臉幸福……而她,躲在他不曾發現的某處……

“成全才是最善意的愛。”她一直這樣告訴自己,雖有不甘,但比起徒勞糾纏,她寧愿抹著眼淚成全他的幸福。

而自己呢,隨著時間推移,總有一天也會釋懷吧。她之前總是這么安慰自己的。

可是,這樣的聚會,這樣出現的他,以及他盯著她時候眼里的灼熱,打破了她原本以為已經平靜的局面,這一切讓她無所適從。

“這世界上,最多余的就是把心傷透之后的你的殷勤。”亦冰喃喃地對自己說,囈語般,“不要再重復了,……我的世界,你強行闖入,卻又半途而廢,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樣的考量,但我卻清楚記得這個過程里我經歷的每一份悲傷。……放手,或許也是對我自己的成全……真的好累!”

應該快天亮了吧,天邊出現了魚肚白。亦冰睜大眼,感覺脖子好疼,一夜所謂的恍惚,其實還是抵不住身體的疲憊,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的。

下意識的看向窗外,果然,他的車還在原處。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有那么一剎那,她的嘴角竟微微揚起了一絲久違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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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電話鈴聲吵醒,摸著僵硬的脖頸,他接通了電話,是助理Jenny打來的。

“給你做了蘋果煎蛋卷,昨晚休息的好嗎?”jenny的聲音甜膩中透著絲窺探意味。

“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再做這些無謂的事了嗎。”蘇子睿語氣帶著絲慍怒。

“放你辦公桌上了,嘗嘗看,我跟法廚新學的。”jenny并不生氣,也似乎是習慣了他的冷漠。

不想多說,他直接掛了電話。

外面飄著淡淡的薄霧,亦冰的房間依然窗戶緊閉,她是還在睡嗎?

蘇子睿打開車窗,伸手在臉上拍了拍,睡意在晨霧鉆進來的瞬間消失殆盡。看了看時間,五點五十。

這一夜,他一直盯著她的窗口,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特別的安穩,因為夢里,不再是尋覓、失落,而是她真實對著他在笑,他能真實地感覺她的氣息,吐息如蘭的馨香.

她的一顰一笑是他心里最珍貴的存在。

有多久沒有這樣安穩地睡過,輕輕吹起了口哨,他發動車子離開。

蘇子睿一直都沒有明白一個道理:錯誤這種東西,一旦犯下,就如同箭之離弦,不可能回頭、不可能被藏匿。而犯下錯誤之后,最明智的做法其實是自己不帶任何隱瞞地、坦誠地去承認、去承擔,而不是等著別人來揭你的短。——因為自己主動承認,丟的只是一時的面子而已。而如果被動地由別人揭發,丟的不僅是你自己的人格,還有你所在乎的人對你的信任。

但是,可悲的是,人的本性中,都有趨利避害的一面。在面對自己以往犯的錯的時候,蘇子睿總是想方設法去回避、去避重就輕。

都說相愛簡單,相處難。

多難?

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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