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南身輕如燕,右腳驟然蹬出,足形氣勁疾射而來。
了圓和尚就像是猛虎尖牙利爪前的跛腳兔子,仿佛已經聞到了虎口里吐出的血腥氣味,他的神情驚駭欲絕,
他的手臂抬起來都很困難,哪里能躲得開陳劍南的迅猛攻擊。
了圓的眼目中有淚水噴出,嘴唇飛快的念叨,急速念誦彌勒加持經恢復咒。
金色光雨正在灑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足形氣勁以迅雷不可擋之勢蹬踏在了圓和尚的胸口,伴隨著噼里啪啦一陣骨頭碎裂的脆響聲,和尚狂吐了一口鮮血,好像風中勁草一般被踹飛了出去。
了圓和尚被踹飛了十來丈,左肩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搭住,止住了后飛的勢頭。
原來眾僧見了圓和尚遇險,用陣法將了無和尚彈飛過來,搭住了圓肩膀的大手就是了無的。
了圓和尚止住了被踹飛的勢頭,臉上羞愧、怨毒、不服等各種神色雜陳。
“這次你沒能夠殺掉貧僧,或許是留了幾分手。但是,這不代表貧僧可以任由你瘋道胡來,若是你不回山門修養,就是世間一個禍患,貧僧照樣要將世間的毒瘤拔除。”
了圓的嘴角滿是鮮血,僧袍被踹出一個巨大的破洞,裸露著健壯的胸肌,胸口處一個醒目的赤紅色的足形印痕。
和尚的肋骨被踹碎,身子佝僂著,五臟六腑一陣陣翻騰劇痛,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默念恢復咒,金色光雨灑下,了圓和尚內臟和靈魂的傷害并不致命,很快就恢復了神采。
陳劍南無意取他的性命,不然和尚防御幾乎全無,只要再用上幾分力氣,和尚也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陳劍南看懂了和尚意欲報復的神色,寒聲說道:“悉聽尊便,這次沒有殺你,是因為你說貧道若是不幸,不欲對幼子下毒手,且將他帶回寺里加以栽培。這次饒過了你,若是下次和尚要動手,就沒有那么走運了。”
陳劍南冷聲警告,和尚要是繼續相逼,他也不可能一再留手。
畢竟他的敵人已經很多,饒過和尚一命,若他還不自知,再動手就沒什么好留情的了。
“師兄,你失手了,師弟來為你討回公道。”了無和尚言語中顧忌到師兄的面子,同時示意他離開。
了圓和尚滿是怨恨的怒哼一聲,御空朝著六個和尚所在的遠空退避。
他還有無窮佛法高招沒有施展出來,就這么敗了,怎么能不怨憤。
了無和尚滿心自信,認為擊敗陳劍南,只在抬手之間。
了無暗想,了圓師兄這么快就敗北,險些被陳劍南所殺,簡直就是愚不可及。
懷著這樣的念想,了無微微的抬起腦袋,眉目中滿是倨傲之色,冷然說道:“畢竟你有天才的虛名,如今有什么遺言,貧僧可以代你轉告世人。英雄謝幕,也算是有始有終。”
“了無,今天貧道說話算話,不會殺你。但是你的狂妄,會讓你身上的傷勢加重幾倍。”
陳劍南神色淡漠,古井不波,言語中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了無淡漠的搖了搖頭,同樣認為對方狂妄,自己的佛法高絕,有必勝的信念。
了圓師兄的敗北,或者是因為他的失誤,或者是因為他的愚笨,誰知道呢,反正師兄弟二人修的是不同的本尊佛。
正因為師兄敗了,所以他才要勝,斬殺陳劍南,為師兄弟報仇雪恨,為靈音寺挽回顏面。
一佛一道正醞釀著一戰,陳劍南突然想起一事,說道:“噫嘻,貧道看到有個新來的和尚,總是后腦勺對著這邊,為何?”
陳劍南一直逃跑或戰,精神一直緊繃,腦袋反方向的了樂和尚遠在后方,他不及仔細去辨認,自然不知道和尚是誰。
了無被他這么一問,不知是哭是笑,平淡的回答道:“他是方丈派來的隱修,只因佛法修為高深莫測,怕是被你看見,嚇著了你,因此后腦相對。”
陳劍南不知原委,以為了無和尚是在打趣嘲笑,便道:“荒謬,僅靠一張臉,就能嚇到貧道?貧道猜想他長得像是八爪魚,無顏見人。”
陳劍南猜錯了,了樂無顏見人不是因為長得像八爪魚,而是腦袋接反了方向,而他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兩個人都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開始做戰斗準備。
了無沒有動,他很矜持的說道:“你可以休息一會,貧僧可以等你的精神體力恢復到最佳。不要到時你敗了,說貧僧欺負你打過一場大仗,身體還很疲累。”
“和尚念經念得多了,就是知道啰嗦。貧道把了圓禿驢打了一頓,迷仙劍法也還沒來得及施展,贏得云淡風輕,精神和元氣都沒有耗費多少。不要說你一個上,就是你們八個一起上,貧道也能隨時接下。”陳劍南怡然不懼,顯然沒有把了無放在眼里。
了無果然不再耍嘴皮子,他搖頭輕笑,仿佛在笑陳劍南的無知,原本還可以爭取多活半盞茶的時光,如今卻求速死,不是傻又是什么?
了無和尚的嘴皮子動了動,抬手一指,天上的白云閃了閃,一道晴天霹靂向著陳劍南的身體劈了過來。
陳劍南順著和尚的手指,抬頭看見天上的白云醞釀殺機。
他的星目中閃過一道寒芒,抬腿之間身上有朦朧的星光籠罩,他的身體如夢似幻,仿佛不是真實的存在。
短瞬間,和尚的靈識都失去了對陳劍南身體感知。
一道光芒爍目的閃電從高天白云中直劈而下,整個空間一陣輝亮。
下一秒,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傳來,并帶著石頭炸裂的巨響,下方的山巖中出現一個深井般的坑洞。
“拜托,不要出這種惡心人的招。用手指一指,出招遲緩。當貧道是木樁么,任你劈?”陳劍南的身影出現,了無的靈識才再次鎖定住他。
“無知小兒,你可知佛法高深莫測。貧僧胸藏佛經三千部,佛法八千卷,還用得著你來指教。”
“貧僧就是先惡心惡心你,讓你的心里先有所畏懼。”
“小兒,貧僧馬上就要大發佛威,打起你的精神,收拾起你的狂妄,享受人生的最后的美妙時光吧。”
了無身上的佛威滔天,燦燦佛光籠罩了整座山林。
陳劍南的身上籠罩著淡淡的道光,如同絕世君王,神情淡漠卻不怒自威。
突然間,他感覺到頭皮如電觸般發麻,腦袋嗡的一聲一陣暈亂,識海中的符文無序亂飛。
一股巨大的恐懼感占據了他的心靈,陳劍南拼命的搖晃著腦袋,他的眼皮一直在跳,急巴巴的默念醒神訣,識海的異常即刻就停止住了。
陳劍南冷厲的看了一眼了無和尚,眼神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渾濁,他要盡快的把和尚打趴下,然后快速遁走,以免因為自己識海紊亂而飲恨。
他現在的精神狀況非常不穩定,隨時都有可能陷入迷茫。
有了這樣的想法,陳劍南的身體驟然動了,至強劍招發動,五道劍芒封鎖了和尚的左中右上下各個位置。
趁著陳劍南識海突然失常,了無和尚心下大喜。
他的身體急速欺近,手捏印訣,印訣的上方光芒爆閃,迅速凝聚出一道亟雷朝前疾射。
和尚看到陳劍南身體的異常突然停止,后者的頭猛然抬起,雙目中射出兩道森然寒光。
了無和尚的身體呈餓鷹撲虎姿態,他的眼神突然由欣喜轉變為大駭,因為迎面而來的是五道森然劍芒。
了無和尚前沖的身體一頓,短瞬間已經調整為向后傾倒之態,他的雙手急速舞動,在身前結成一面內厚外薄的佛力防御光盾。
五道森然的劍芒擊在迎面而來的亟雷上,亟雷轟然炸裂,劍芒余勢不減,呼嘯破空,斬在佛力凝聚成的光盾上。
佛力光盾一陣亂顫,其上佛文不停的閃動明滅,而后光盾轟然炸裂,化作佛元力消散。
劍芒的威勢減弱了一成,仍然朝著和尚激射而去。
和尚沒有料到陳劍南這一擊如此霸道,除了眼神驚駭之外,他的雙手急速交替著拍出,彈指間就拍出了百來掌,發出道道勁氣向前涌去。
每道勁氣都讓劍芒略慢了一絲半點,同時能量減弱約摸千分之一上下,等到臨近和尚的丈許范圍,劍芒的威勢又減弱了兩成。
剩下的七成威力若是讓了無的身體承受了,和尚不死也丟了半條命。
一張黃紙法符從了無的僧袍胸口處的暗袋中飛出,黃紙法符上佛文閃耀,迎風一晃,就化作一面黃墻,擋在劍芒的來路上。
五道劍芒斬在黃墻上,墻面上一陣光芒激閃亂抖,劍芒與黃墻同時湮滅于無。
這一劍招險之又險的化解了,和尚的厄難卻還沒過去。
陳劍南的身體呈捷豹撲擊之態,水光瑩蕩的瑤光劍朝前一揮,凝聚了他周身元力的至強一擊已經發動。
陳劍南意在速速拿下了無,出招快準狠,不會有絲毫的拖拉。
一道彌天極地的弧形劍芒從他的身前擊出,氣機鎖定了了無和尚,使和尚避無可避,只能硬接。
了無即便避閃,劍芒也會跟隨他的氣機殺來,兼之距離太近,和尚根本就來不及躲閃。
這一道劍芒何其鋒銳,就算是偌大的山峰,也能劈成兩半,更何況是和尚的血肉之軀。
了無這時候才明白到陳劍南的厲害,天之驕子的名聲不是虛的。
了無和尚感覺自己好像是被猛虎撲擊的跛腳瞪羚,用兩個字來形容他的心情,慘也!
危急要命的時刻,了無和尚的身后突然顯出栴檀光佛本尊佛法相,發出燦燦佛光,惶惶佛威照耀四方。
即便是念想中的本尊佛已經顯身,倉促中加持在他身上的佛力也難以解救迫在眉睫的危機。
這里的倉促,是指劍芒及身眨眼之間非常短促的一丁點兒時間。
了無和尚來不及做出任何法術防御,他的身上飛出一具供著本尊佛的神龕。
神龕發出耀世佛光,擋在和尚的身前。
大有開山裂岳之勢的劍芒擊在神龕上,勁芒四射,罡氣四溢。
下方的山林巨樹亂倒,外溢的劍氣在山地上劃出一道道深深的溝壑。
神龕四分五裂,催命劍芒四溢飛射,暗淡了不少,終于還是擋住了。
身在神龕后方的了無和尚五臟翻滾,六腑受創,嘴角溢出了殷紅的鮮血。
和尚的喉嚨里腥味上涌,忍住一口血沒有噴出。
陳劍南飄逸的身體早已近在咫尺,他的右掌拍出一道法印,印在和尚的身上。
了無和尚的意識立即被禁錮住,好像是木頭人,身上佛訣的運轉都停止了。
陳劍南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了無和尚健壯的胸口上,一連串骨頭碎裂聲傳來,同時和尚周身佛元力的流轉完全停止。
陳劍南一摁一推,和尚狂噴了一口血,身體順著他手掌的推勢,如斷線紙鳶般向后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