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南的身體隱藏在樹干中,不敢往高處飛,以免引起注意,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沿途有水流的地方就有巫族人的屋舍,地勢平坦的地方還有不少聚居點。
屋舍有的灰磚灰瓦,有的用泥磚蓋成,上鋪茅草,星星點點的點綴在河流邊上。
相對于中原來說,南荒經濟比較落后,巫族人的生活也比較原始,很多地方連貨幣都還沒有使用,相互之間的交易都是通過物物交換達成。
陳劍南知道巫姜所在煢戎部落的大致方位,便一路問詢沿岸的居民,順著南江的河道尋了下來。
沿岸的居民見慣了高來高去的人修還有妖修,見慣了奇人異事,眼看他背后的冰晶里凍著一個絕色美人,倒也很少有人吃驚。
江水濤濤,飽含水汽的柔風拂面,沿岸風景秀麗,鳥鳴猿啼,陳劍南的心情卻十分苦悶,一點也快樂不起來。
太陽從西邊的山脈中漸漸沉了下去,蒼穹很快就掛滿了滿天星斗,河岸邊的屋舍漸漸亮起了昏暗的油燈,不同種類的蟲子與蟋蟀奏響了此起彼伏的交響曲。
陳劍南的身體高高的飛了起來,極目遠眺,河岸下游有一處特別寬敞光亮,不知道是不是在舉行著什么儀式。
燈光處看似不遠,卻足足費了一鐘茶時間,才隱隱聽到前方有聲音隨著夜風冉冉傳來。
陳劍南繼續往前走,只聽那聲音富有韻律美感,越來越清晰了,原來是板梆鼓樂聲,還有許多男女混雜的呼喊吆喝聲。
陳劍南悄悄的御空靠前,抬眼望去,只見巍峨的祭壇就像金字塔一般矗立在廣場正中,由黃石壘成的祭壇古樸而神秘,其上有幽藍色的鬼火懸空。
祭壇右側前方有許多成年男女在演奏著音樂,他們的下身圍著獸皮裙,裸露的身上和臉上涂抹了五顏六色的顏料,有的在敲擊著竹節,有的用木棍敲打著身前四尺多高的圓鼓,有的吹彈著各式管樂或弦樂。
還有一群巫族男女圍著祭壇,他們的腰間同樣裹著獸皮裙,身上和臉上涂滿各種顏色的顏料。
他們手舉著火把,按照擊鼓的的節奏踏步,按照敲擊竹節的韻律呼喝出聲,扭動著屁股,圍繞著祭壇而舞。
祭壇上方,紋著圖騰巫神煢戎的族旗迎著夜風獵獵飛揚,是一頭栩栩如生的獅首蛇身獸。
煢戎部落正在祭祀他們信仰的至高無上的巫神,陳劍南不敢高聲語,更不敢上前打攪。
站在祭壇頂上的煢戎部落族長巫延身穿紋滿巫文的寬大長袍,在他前面的石質祭臺上插滿了燃著的紅燭和薰香,祭壇上香煙裊裊,紅燭的燭芯上跳動著昏黃的燭光,映著巫延滿是皺紋的一張老臉。
巫延的嘴里嘰里呱啦的念誦著復雜難明的禱詞,隨著他的禱告,他身上黑色長袍的巫文亮起,發出奇異之光。
巫延的雙手驟然攤開,他仰頭望著星空,長長聲吟唱起來。
“煢戎呀,您是我們至高無上的巫神,您賜予我們光,賜予我們熱,賜予我們家園,賜予我們心靈上的寧靜,您賜予我們一切。請用您至高無上的巫法,保護我們這些不肖兒孫的肉體與靈魂吧……”
隨著巫延的吟唱,他巫袍上的巫文逐次亮了起來,形成一團玄奧的巫光,如同光繭把他枯瘦的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
隨著巫延的吟唱,祭壇上方漸漸顯出了獅首蛇身煢戎獸的虛影,所有的族人全都歡呼起來。
祭壇右方,數不清牛羊豬狗等祭品紛紛被砍了頭,扔進下方深不見底的天坑里。
卻見越來越多的祭品丟下去,天坑里冒起的血光越來越濃,連地表都有血紋蔓延。
煢戎獸的虛影張嘴一吸,天坑里凝練成實質的血煞之氣飛了起來,形成一條血色光帶投入它的嘴里。
吸食了好一陣子,煢戎獸拍了拍肚皮,滿意的打了一個飽嗝,空中的虛影才漸漸隱去。
陳劍南遠遠的看到祭壇上巫延后面站著一位年老的女巫,但是他哪里敢冒著對巫神大不敬,被煢戎部落列為黑名單的風險,去打擾祭祀的環節。
他只能耐著性子,在下面等著。
“請問巫姜神醫是不是在祭壇上面?”陳劍南用手指了指祭壇上方,詢問旁邊一個皮膚如同皺巴巴甘草的巫族老男人。
皮膚甘草色的巫族老男人見鬼似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后,不耐煩的說道:“你想救冰棺里面這個死人對吧,告訴你,施行禁忌巫術是要折陽壽的,我們煢戎部落不歡迎你這樣的人。”
陳劍南討了個無趣,也不敢往里走,只好走到廣場的邊緣站著。
“好心人,您認識巫姜神醫嗎?”陳劍南每見一個人在旁邊走過,都會輕輕的問一聲。
“您有事嗎?我是服侍婆婆起居的。”陳劍南問了七八個人,終于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回答。
妙齡少女身穿紅裙,抬眼看到陳劍南英氣十足的俊俏臉龐,臉上立即起了一道羞澀的紅暈。
紅裙少女感覺眼前這張俏臉很眼熟,突然就想了起來,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冰棺,一下就猜得八九不離十,羞紅著臉說道:“對了,我在修真報上看過劍南大俠的彩影,您身后的這位應該是血神教圣女殷素素,沒想到圣女已經離開人世了。”
“您找婆婆,是為了救活她嗎?”
陳劍南點頭稱是,又急巴巴的問道:“怎么樣,巫姜神醫能起死回生嗎?”
紅裙少女見他焦急的模樣,心中不免有些憐憫,便說道:“婆婆每年都救活很多人,至于起死回生,是要施展禁忌巫術的。只怕她年紀大了,施展禁忌巫術受不住巫法之力的反噬,對身體不好。”
“不過,劍南大俠請放心,我會幫你把話傳到。”
陳劍南點頭稱謝,紅裙少女便裊裊娜娜的走開了。
祭祀足足進行了兩個多時辰,陳浩宇人小嗜睡,在父親的懷中早就沉沉的睡著了。
看著祭祀過后漸漸散去的巫族人,陳劍南不知道話傳到了沒有,不知道巫姜肯不肯施救,他也不知道該往哪兒去。
陳劍南知道救活素素的機會十分渺茫,心中只覺一陣陣的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