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無憫
- 錦衣晝行
- 公子肆的筆
- 2007字
- 2017-03-05 18:45:43
衛(wèi)卿笑冷笑道:“難道不是你將他帶走的么?”
楚修翳道:“不是。”
衛(wèi)卿笑道:“那你,會相信他是自己越獄的嗎?”
楚修翳道:“不會。”
衛(wèi)卿笑道:“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會帶走他?”
楚修翳道:“你想不到,不代表沒有。”
衛(wèi)卿笑將劍收回劍鞘道:“可你的確是最有可能帶走他的人。”
衛(wèi)卿笑本來并不愿意將自己的劍收回來,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把劍放下,對面的楚修翳也絕對不會將劍收回。
他不害怕楚修翳,因為在他看來,他與楚修翳的武功不相上下,但他害怕楚修翳手中的劍,那把名叫無憫的劍。
要說江湖御器之首,非滄浪谷主鬼御莫屬。
滄浪谷主本來沒有名字,人們都只知道他帶著兩個徒弟隱居在滄浪谷罷了,可卻是因為他行事風(fēng)格獨特,且為這世間難得一見的御器高手,人們皆以得到他煉制的兵器為榮。
所以世人叫他鬼御。
那個鬼字,自然是鬼才的意思。
這個御器界的鬼才本是年少成名,本應(yīng)有大好的前途,但卻在自己三十歲的時候立誓,從此以后不再御器,后面幾十年時間他都在滄浪谷悉心培養(yǎng)自己的兩個徒弟。
直至三十年前,他的兩名弟子出滄浪谷,也帶給世人鬼御去世的消息。
這樣的天才離開,自然留給世人莫大的遺憾,但值得慶幸的是,他教出了兩個好徒弟,他們御器之技雖遠不及他們的師父鬼御,卻已經(jīng)是這江湖上的頭號御器大師。
師兄辛煉子為人冷酷孤傲,不喜好與人交往,鍛造的兵器至堅、至韌、至利,多用于攻擊,被武林中的大門大派所推崇。
而師弟機杼子為人機敏,善于變通,鑄造的兵器多以機巧靈活為主,以防守為主。
然而,不幸的是,鬼御的這兩個徒弟卻走上了兄弟相殘的老路子,為了爭奪鬼御留下的一柄名為泣血的劍而反目成仇,從那之后,兄弟二人勢同水火,視彼此為眼中釘。
也是從那開始,辛煉子自成一派,建立了江湖上第一個以御器為產(chǎn)業(yè)的山莊勢力,而機杼子則投奔了任嘯決,并在任嘯決的支持下建立了機杼城,成為了無境山莊背后的最大產(chǎn)業(yè)。
如今,楚修翳手里這柄無憫,便是辛煉子親手所鑄,且是由玉展顏贈給楚修翳的,就連無憫這個名字都是由玉展顏所名。
無憫,不憐憫任何弱者。
毫無疑問,玉展顏是這個世上最了解楚修翳的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楚修翳最想得到的是什么,不是權(quán)利,不是地位,而是實力,是榮耀,是成為強者。
而成為強者,要的便是不去憐憫自己的對手,因為他們終將死在他的劍下。
可是,衛(wèi)卿笑有些懷疑,在他看來,能起出這個名字的玉展顏也絕非泛泛之輩,并且是個極為可怕的人。
或者說,無憫不只是玉展顏對楚修翳的期望,也是對她自己的要求,或許她的野心會比此時拿著無憫的楚修翳大得多。
衛(wèi)卿笑相信,若非玉展顏早逝,若非玉展顏是一個女子,今日的江湖上一定會有獨屬玉展顏的一片天地。
但是玉展顏死了,那么她贈楚修翳的這柄劍也就因著她的死被賦予了更大的價值,起碼,對于楚修翳而言。
楚修翳并不可怕,這柄由辛煉子親手所鑄的無憫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柄劍是由玉展顏送給楚修翳的。
當(dāng)一個絕世高手手里拿著一把心愛的姑娘贈的利劍,那么你就得相信,這世上已經(jīng)沒人能打敗他。
除了,那個姑娘。
衛(wèi)卿笑是個聰明的人,他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證明這個,他只要知道這個道理就已經(jīng)足夠了,所以,他乖乖地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劍。
“你只說對了一半,我是最可能帶走他的人,但也是最不可能帶走他的人。”只是一瞬,楚修翳的劍也回到了他的劍鞘中,他斂眸,目光沉靜。
衛(wèi)卿笑輕笑一聲:“最不可能帶走他的人?理由?”
楚修翳道:“他是展顏的哥哥。”
衛(wèi)卿笑眸光一閃,迅速暗淡下去。
只此一句話,他就不得不相信夜錦衣的確不是楚修翳帶走的。
他似乎說錯了,對于楚修翳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榮耀,不是實力,不是成為強者,因為在楚修翳的心里,有凌駕于這些之上的信仰。
那個信仰,是他對玉展顏的感情。
楚修翳見衛(wèi)卿笑突然安靜下來了,微微抬眸,看到衛(wèi)卿笑此時落寞失望的臉色,他才道:“他不會出事。”
衛(wèi)卿笑猛地抬頭,問道:“你怎么知道?”
楚修翳的手撫著無憫劍鑲著寶石的劍柄,目光閃爍道:“因為他比你想象的更強。”
他想不到有哪個人有這個動機,有這個實力殺掉夜錦衣,況且,身為邪神殿主的夜錦衣,身旁應(yīng)當(dāng)有二十八影衛(wèi)保護,所以,在他看來,夜錦衣出事的可能幾乎為零。
二十八影衛(wèi)的實力的確是無人可及,然而,楚修翳卻不知道二十八衛(wèi)中只有三衛(wèi)是留在東京保護夜錦衣的,況且,在出事的時候,柳宿和鬼宿相繼趕回了邪神殿,而唯一留在東京的星宿也被夜錦衣派去跟著任子鈺。
更重要的是,沒有人知道,夜錦衣已經(jīng)內(nèi)力盡失,本身體弱的他已然跟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無異了。
聞言,衛(wèi)卿笑的眸色頓時冷了下來,因為楚修翳作為夜錦衣的敵人,對夜錦衣的了解實在是有些太多了,而自己明明是夜錦衣的朋友,也是與夜錦衣站在同一戰(zhàn)線的人,但與夜錦衣有關(guān)的事情,自己卻知道的寥寥無幾。
他甚至不知道,互為對手的夜錦衣和楚修翳之間,到底有過怎樣的交涉。
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排除在夜錦衣復(fù)仇計劃之外的人,也是被排除在夜錦衣生活之外的人。看起來,楚修翳與夜錦衣似乎才更像是親密的朋友,他們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