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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主仆生隙

  • 錦衣晝行
  • 公子肆的筆
  • 4031字
  • 2017-01-24 23:23:39

“你這么做到底為了什么?”

夜錦衣按著傷口一聲不吭地往前走,似乎沒有打算對剛才的事情做出任何解釋。

衛卿笑終是忍不住,拉住夜錦衣的手臂,強迫他轉過身來。

夜錦衣斂眸道:“不為什么。”

說罷,他就冷淡地推開衛卿笑的手,想離開這里。

可衛卿笑直接伸手扣住他的肩膀,將他的身子扳過來,不準他逃避這些問題。

“為什么把所有事情都憋在自己心里?我們不是朋友嗎?不能一起去解決嗎?”

這已經不是夜錦衣第一次這樣做了,一個人去承擔所有的事情,對身邊的人只字不提,最后落得滿身的傷痕回來。

夜錦衣遲早會被心里這些難以承受的負荷壓垮的,但這,不是衛卿笑想要看到的結果。所以他不能再讓夜錦衣逃避這些問題了,他不想讓夜錦衣再獨自涉入險境了。

他看的懂夜錦衣的孤獨,但是若他這個唯一看得明白的人都放任夜錦衣去繼續孤獨下去,那夜錦衣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夜錦衣皺眉:“正因為我們是朋友······”

正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才會勸自己打消對你的疑慮,所以才會在乎你的感受,不敢讓你知道釋行被殺的事情,怕你傷心難過。

他揉揉眉心,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覺得頭痛欲裂,加上胸口的傷,讓他覺得昏昏沉沉的。

“既然我們是朋友,那就不要再瞞著我了。”衛卿笑扣著夜錦衣肩膀的力道又大了一些,像是想要通過彼此的觸碰讓夜錦衣明白自己是愿意陪著他的。

夜錦衣抬頭看了衛卿笑一眼,微微閉上眼睛,像是放棄了掙扎,因為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怕,唯怕衛卿笑這死纏爛打的質問,讓他沒有絲毫底氣。

“冷尋他······”夜錦衣睜開眼睛,眸中的痛色很明顯,“原本叫姬陵。”

衛卿笑并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只是疑惑道:“姬陵?”

夜錦衣道:“姬容的兒子,姬陵。”

衛卿笑不可思議地翕動著嘴唇,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十年前,因著楚家和另外幾個門派將玉家滅門慘案嫁禍給了崆峒墓,崆峒墓便被這幾個門派聯手鏟除,崆峒墓的掌門姬容更是連同整個崆峒墓一起葬身在崆峒谷底,尸骨無存。怕是誰也沒有想到,他的兒子姬陵竟然還活著,還恰恰喜歡上了仇家的女兒。

衛卿笑在心里輕嘆:江湖上這種相愛相殺的糾葛,究竟何時才能結束。

他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夜錦衣,忍不住拍拍他的手背:“這便是你要殺了楚云棠的原因。”

夜錦衣道:“我若不殺她,日后姬陵想起他的身份,他們之間······”

他皺皺眉,不愿意再多說下去,更不愿意想象到那日如果真的到來,冷尋應該怎么面對楚云棠,在愛恨情仇里面他又該怎么抉擇。

衛卿笑這才明白夜錦衣臨走時對冷尋說的那句“但愿你永遠不要想起”是什么意思。若冷尋想起來這一切,恐怕是必定要在這愛恨之間糾纏不清了。倒不如永遠不再想起來,就跟現在一樣,跟楚云棠廝守終生,永遠不要牽扯在這混亂不堪的江湖里。

衛卿笑伸手在夜錦衣的頭頂輕輕一彈,寬慰道:“他有他的選擇,你何苦為難自己。”

夜錦衣握住他的手臂,神色嚴峻:“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衛卿笑點頭:“好。”

一個小小的房間里,五個人席地而坐,香煙裊裊,卻仍然無法緩和此時沉重壓抑的氣氛。

火舍、水引、月鹿和晴馬四人跪坐成一排,看著對面的夜錦衣,每個人的神情卻又完全不同。而夜錦衣只是任由他們看著自己,斂眸喝著茶,一句話也不說。

還是晴馬忍不住開口緩和氣氛:“少掌門還活著,這是一件好事,應該高興才對嘛,我就拿幾壇酒慶祝慶祝。”

無人理他,他尷尬著正打算起身,卻被坐在他旁邊的月鹿一個眼色掃過來,他又無言地坐下,悄悄側頭觀察其他三人的反應。

火舍看向夜錦衣,冷聲道:“我們只想知道少掌門在哪里。”

夜錦衣停頓了片刻,才放下手里的杯子,但仍然是低著頭摩挲著杯子,一句話不說,像是在思忖著什么。

水引道:“掌門臨終之前,我們在他面前立誓,今生今世只追隨主人一人,即使找到少掌門,我們也斷不會離主人而去。”

月鹿側頭沉聲道:“夠了!”

幾個人抬頭看向夜錦衣,見夜錦衣仍然安靜地看著手里的杯子,神色平靜如常,仿若聽不到他們此時的爭論。

月鹿站起來,走到夜錦衣面前,單膝跪下拱手道:“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們都誓死追隨你。”

夜錦衣緩緩抬起頭來,看了面前誠懇的月鹿一眼,又看向一直等待自己開口的火舍、水引和晴馬,這才放下手里的杯子,抬手虛扶了月鹿一下。

他的目光沉靜如水,宛如一位看破世事的老者,波瀾不驚卻也帶著令人心痛的滄桑。只因這種滄桑,本不該是他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

他道:“你們跟了我十年了,還是不信我嗎?”

只此一句話,他便扭頭看向窗子外面,天是陰沉的,灰蒙蒙地叫人不舒服,讓人無比期待快來一場大雨沖散這倒胃口的陰霾。

十年前,他在姬容面前發誓,與他們二十八宿衛同甘共苦,一起出生入死,報此血仇。

十年前,他們二十八個人也在姬容面前立下血誓,今生今世,只追隨他夜錦衣一人,重建崆峒墓。

十年來,他們以他們的方式保護著夜錦衣,隱姓埋名,以各種身份出現在人前,給與他最有利的支持和幫助。

十年來,他以自己的方式增強實力,改變身份,韜光養晦,在暗處操縱謀劃著一切,只為了有一天能夠報仇雪恨。

可是,這十年的時間里,或許真的改變了太多的東西。

什么時候,這些口口聲聲叫自己主人的人也會這樣懷疑自己了。還是說,在他們心里,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自私到因為害怕失去自己此時擁有的一切而刻意不準他們與姬陵相認。

他又一次意識到一個事實:時間,果真是可怕的東西。

可他卻從未意識到,自己獨自一人的承受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

“那是因為這么多年,你一直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你心里在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從來不肯告訴我們。你不喜歡我們叫你主人,因為你說我們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可如今這樁樁件件的事情,你都選擇一個人去背負,那我們呢?”

一直以來不曾為此事爭辯的晴馬,終究是忍不住開口,他再也不能看著面前這個被他們視作生命的人自己孤身去承擔一切,在這十年的時間里,把自己從一個堅毅果敢的少年變成了如今這幅承擔一切罪責承擔一切傷害卻仍閉口不言的模樣。

這根本就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能讓他在自我折磨里更加痛苦。

火舍看著沉默的夜錦衣道:“你這十年里,身上受了多少傷,又有幾次差在鬼門關里回不來,你從來不說。若非鬼宿他們,我們恐怕永遠不會知道你一個人在承受些什么。”

夜錦衣心里一顫,像是突然被人找到了自己的軟肋,他的鼻子發酸,這十年里所受的痛苦和無助,像是找了宣泄的出口。

這十年里,在別人眼里順利無比,風光無限的十年里,他也記不清自己受了多少傷,是如何在一路的艱難里摸爬滾打出來的。

他找不到比傷害自己更有效的方法了,每次,只要想到這些一直在為自己潛伏的人們,他就會告訴自己,忍忍就過去了。于是,他就這樣,忍了十年,慢慢地,他不愿意再將自己真實的情感真實的想法顯露給任何人,他把自己封閉的嚴嚴實實。

他想,總有一天,他們會理解自己。

可是,他卻忘了,有時候理解不能只靠猜,只靠最后的結果,還需要你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

他想起來衛卿笑對自己說的話,他開始疑惑了,或許,真的是他自己錯了,只想一個人承擔一切,卻忘了這些一直在為自己努力活著的人,忘了給他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們一個最大的安心。

他抬頭,將面前的四個男人仔細地看一個遍,才嘆口氣:“恐怕沒人比你們更清楚仇恨的滋味了,這十年里,你們過得如何?”

面前的四個男人啞然,這個答案,不言而喻。

因為,仇恨本身,就是很可怕的東西。

若你這整整十年里,都只有仇恨支撐著你活下去,那你會知道,你的生命將被打上它的烙印,你的余生,都只會痛苦下去。

夜錦衣又苦笑道:“那這十年里,我又過得如何?”

沒人回答,也不需要有人回答,因為這個答案不但不言而喻,還殘酷至極。

夜錦衣道:“姬陵,不該和我們一樣。”

不該和他們一樣,永遠只為了仇恨而活著,永遠承受著錐心的痛苦。

若可以去愛,就千萬不要去恨。

他們四個看向夜錦衣,眸色復雜。也許當他們開始懷疑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自己的懷疑是錯誤的,可是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他們不得不去質疑,質疑這個他們最相信的人。

他們不后悔去懷疑夜錦衣,但是卻知道,這是他們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情。

夜錦衣沒有再看向他們,只是站起身來轉身打算離開。他打開房門,停住了腳步,頭也未回,只是聲音冷清至極,聽起來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我也永遠不會告訴你們,姬陵在哪。”

“主人。”

帶著愧意的,真誠的,略微沙啞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這是夜錦衣第二次聽到他們如此鄭重地叫自己主人。

第一次,是他們二十九個人在姬容的墓前立下血誓的時候,他們的一聲主人,注定了他們此生將為他而活。

夜錦衣的腳步頓了頓,但還是頭也未回地踏出房門。

“原來,你才是彼岸閣的老板。”夜錦衣才剛剛走到拐角處,衛卿笑就抱臂出現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夜錦衣沒有開口,只是錯身從他身邊經過。

“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我來給你拿藥,誰知道你們都在。”衛卿笑猛地退后兩步,伸出胳膊擋住了夜錦衣的路,順道搖搖手里的金瘡藥。

“不用了。”夜錦衣皺皺眉,推開衛卿笑的手臂,快步朝前走,打算擺脫這個煩人的家伙。

“喂,我自己的武器我還能不知道,不上藥會化膿留疤的。”

說著,衛卿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往前大跨一步,抓住夜錦衣的衣領,手貼著夜錦衣的皮膚,直接把衣服順著他的左肩往下一扯。

于是,夜錦衣整個肩膀就因為這拉扯直接裸露出來了,順道露出他左肩上的傷,傷口還在淌著血,中衣被這血染紅一片。

只是一瞬間,衛卿笑堪堪把衣服拉的露出肩膀來,夜錦衣就快速反應過來,一邊迅速拉住自己的衣衫,遮住自己的肩膀,一邊猛地回頭,抬起膝蓋,朝衛卿笑的命門狠狠撞去。

“啊!”衛卿笑因為夜錦衣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慘叫著彎下腰,夾著雙腿,手扒著欄桿幾乎站不起來。

旁邊經過的幾個侍女,看到這番情狀,捂著臉偷笑著快速從二人身邊經過。

“這藥,還是你自己用吧。”夜錦衣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衫,一邊輕笑道,說罷,就大步離開,轉眼消失在拐角處。

衛卿笑皺著一張臉,委屈地看著夜錦衣離去的方向,不甘心地大叫:“夜錦衣你······”

他因為疼痛又倒抽了一口冷氣,卻沒有再繼續喊,倒是看著自己的手,不知怎么地就回想起剛才碰到夜錦衣皮膚的觸感,細嫩光滑,還挺舒服的。

“一個大男人,倒挺會保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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