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要成為她夫君的人成為了仇人,她面無表情,似木偶枯竭了生命。
既然要絕望又何必要希望,命運捉弄,今日本來是她成親的日子,天意弄人,喜事卻變成了喪事。
江岸的尸體也被人拖走,新娘跌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生氣,紅色彩帶換成了白飄帶。
她以為他們會有美好的未來,也許會遠離江湖恩怨,會兒孫滿堂,大紅的喜字還貼在高處,如同在嘲笑她,笑她的識人不清,一錯再錯。
君謙辭扶住她雙肩,柔聲說道,“清玄,不要傷心了?!?
“我對他那么好,爹對他那么好,我想不通,他居然一直都想殺了我們,現在他如愿了,也不用在假裝要與我成親,什么都是假的!”
江清玄怔怔的出神說道,她目光悲涼的樣子如同看透了世間的恩怨,淚水掉落在地。
“我那么喜歡他,愛護他,希望他能走向正道,可是他自己放棄了自己。”
君謙辭本想上前扶起她,聽到此言腳步生生停在半空中,他停頓了身子,拋去了雜念,向前走去,抱住她讓她有了依靠,朗聲說道,“清玄,相信江門主也不希望你這樣,人還是要向前看的?!?
你為何總是注意不到我的存在,我一直在你身邊,你卻還去想一個殺了你爹的人。
他問唐隱要了最毒的毒藥,見血封喉,唐隱沒有問,他的地位還不足以與無妄山莊莊主抗衡,況且他也要殺盡魔教人的,只有這個辦法能除掉顧良喜。
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好,讓江云水將毒粉事先放在兩杯茶里,君謙辭勾唇冷笑,這是她想出的妙計,這樣無論江岸喝的是哪一杯都必死無疑。江岸死了,武林盟主的位子就必然是他的了,其他人根本不足為懼,清玄自然也是屬于他的!
他心生佩服這個小姑娘有如此的蛇蝎心腸,連親生父親都可以害死。
可是當他在賓席間時,這個老家伙,居然真的認了顧良喜做女婿,他發現江云水說的是對的,江岸不守信諾,死有余辜。
君謙辭想到憤怒之處捏住拳頭,女子淚眼朦朧,她怔怔的倒在白衣男子懷里,閉上眼全是父親死前的樣子,與指向顧良喜的手,和看著他們怨恨的雙眼。
當噩夢化為現實,痛哭失聲,淚水落在紅色的衣袍上,仿佛綻開了一朵朵晶瑩的花朵。
男子的眼神溫文,神情卻冰冷,他會做一個好人,給她幸福的,君謙辭想到如果她知道真相又會怎么樣呢。
可是卻聽到女子說道。
“謙辭,答應我,不要殺他?!?
當繁華落盡,所有浮世煙花都如鏡花水月,一場空夢,所有攜手白頭,都變成了鮮紅的熱血。
君謙辭忍住心底的妒忌與恨意,他問道,“為什么?難道到這個時候你還想護著他,顧良喜今日會殺江門主有一天也會屠盡天下人,他骨子里就流著修羅的血液,是要危害武林的?!?
“所以,我要親手殺了他為我爹報仇!!!”
江清玄將喜服扔下,換了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花在她頭上飄搖,如無所相依的女子,孤獨飄蕩。
女子的滿是恨意聲音令他一震,君謙辭松了一口氣??磥斫扑疀]有出賣他,清玄并不知真相。
“當然不是,以前是我對不起你,為了顧良喜屢次傷害你,可是這一次,我只想親手殺了他。”她目光恨然說道。
丁撫靠在椅背上,左眼已經成了一個血窟窿。
深深空洞下,背后不知是腦子,亦或是別的東西,他不怕,只是痛,嘴里發出呃呃的抽疼聲音,痛的恨不得從沒有過這只眼。
旁人看了定會認為可怖,藍裳不怕,她恨不能代替他受這苦。
老大夫把著他的脈,他行醫數十年,可是遇到了如今的疑難雜癥也是連聲嘆氣,用手提起眼皮,觀察著少年被戳傷的眼珠,沒有想到的是這竟然是被樹枝所傷,這得是多深的功力,丁撫咬緊了牙,疼的出了冷汗。
“這位小公子,你和他是有多大的深仇,那人如此狠毒,我清離出了腐肉,可這眼睛是再不能要了?!?
眼周邊的肌肉因高高的紅腫的消退,已經開始變的萎縮,成了褶皺,血塊已經掉下來。
“大夫,他怎么樣。”藍衣少女見這請來的老大夫一臉凝重,花著眼看了許久的樣子,既著急又痛苦。
老大夫搖了搖頭,有些惋惜,好好的少年,面目全非。
拿出紙筆,在紙上寫著藥方,邊對她說道。
“這是被強勁的內力所傷,又積瘀太久,幸好沒有傷及內腑,恐怕眼睛是保不住了,恕老夫無能為力,我開一些止疼的藥給你們,小姑娘你來抓藥吧。”
藍裳不相信的搖頭,難道他以后就要瞎一只眼嗎,他還那么年輕,怎么可以只剩一只眼睛,他的父母又該怎么辦,他還要做英雄!做俠士。
所有設想都成了空,藍裳氣道,“你這個傻瓜,怎么會這么固執,不早一點說,是顧良喜對不對,我們殺了顧修,他想要報仇,就來報不,為何使出這樣下作的手段!”
她心里疼的如被千萬根針在扎一樣,反倒是丁撫好似一點不在乎的樣子,他左眼里被撒了止疼的藥,眼前一片黑茫茫,可是還是疼的手在發抖。
一半處在黑夜,一半處在光明。
“不是的藍裳,他,是不小心的。不過是一只眼睛而已,我還有另一只眼,還有手有腳可以做許多的事,可以帶你到許多的地方?!?
他不服輸的說,灰暗的那一半再也找不回來,他只能靠這樣安慰自己,安慰藍裳,不是至少還有她,還有光明的一半。
藍裳哽咽,大夫寫完了藥方,提著藥箱子離去,就等于放棄了他們。
他眼中流下一行清淚,怕她會嫌棄他是缺了眼睛的人。
“藍裳,我現在什么都沒有了。”
藍裳握住他的手,丁撫悲傷的垂下頭,不想讓她看到他傷心的樣子。
她想,有人在經歷最美好的喜事,可他們卻在苦苦掙扎,她是恨顧良喜的,可是卻不能怨恨顧良喜。
她笑著流淚,“你還有我啊,不用害怕,很快就會好的......,很快就會好的......?!?
她不再對他兇,只是將藥方拿出去,煎藥。
顧良喜被關在一間冰冷的水牢內,渾濁的水沒過了縛束的腰帶。
他被很多條鐵鏈牢牢的鎖著,嘴唇蒼白,只有身上未來的及脫下的的紅色喜服,依舊明艷,背上的傷口凍結成痂,像被螞蟻在咬,又疼有癢,可是他抓不到。
鐵鏈太沉動,手上腳上腰上都有,一但想坐下休息,手腕就會被勒斷,他只能躬膝在水中站立。
成為奇怪的姿勢,水上有跳蚤在跳來跳去,他烏黑的眼珠里有那些黑點,想到初被抓時的情景。
“誅位同道不要動,這妖人身上有邪門歪道的內力,不如用鐵鏈鎖了,除魔大會上再處決他不遲,讓武林正道的人都看到?!?
“君莊主說的有道理,就讓他多活幾日,諒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樣?!?
“好,一切都聽君莊主所言,幾日后除魔大會,這個魔教余孽,看他如何逃!”
那些人早就將君謙辭當成了武林盟主,視他的話就如同圣旨一樣,將少年鎖進了水牢里。
他們早就預謀著要殺了顧良喜,吃喜酒是假,想辦法套出邪云譜的下落才是真,商量著是用火燒還是刀剮,可是在此之前,一定要先讓他吐出邪龍譜的下落。
幾大門派的人說,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任誰也無法反駁。
“說!你內力突長,是不是練了邪功邪龍譜!我派弟子也是你殺的?!?
顧良喜看著那個人覺的眼熟,正是他曾幫著查案的萬刀門掌門,“萬刀門的弟子是自己撞到我劍上而死的?!?
眾人大笑,他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那個萬刀門弟子卻是不自量力,妄想砍斷落拓劍,失手身亡。
在這個江湖上是不能奢求投桃報李,可是對方以怨報德,也是還看不懂這江湖的少年所始料未及的。
“竟然還敢大放厥詞,過幾日就用你的血祭我門下弟子?!比f刀門的掌門胡子因生氣,吹的亂飛。
“不明善惡,不辯是非,沒想到掌門也是東風助惡之人。”
他冷漠嘲諷的說道,果然萬刀門的掌門發怒。
“這世間哪有真正的善惡,你年紀輕輕,沒想到盡是污蔑之詞,君莊主仁人俠士,你不過是一個魔教的野子!”
萬刀門的掌門逼問著他,他不答,
因為真的不知道邪龍譜究竟是什么。就被關進了水牢中。
顧修傳給他的僅是內力,根本就不是能吸取別人的內力,他還未來的及問他許多事,他就死了。
可是父親說,萬刀門和最近的被殺的干尸不是他所為,那就定不是他所殺,那么又是什么人在作祟,這世上真的有邪龍譜嗎,他想要理出頭緒,是誰要栽贓陷害他,門口突然有光亮射進來,他閉上了眼。
睜開眼后卻看到了開門的是江清玄。
他如多年前一樣看著她,她穿著單薄的白衣,面容潔白如雪,烏發間的白花刺眼,從門口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