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喜字高高的貼在窗上,藍衣少女站在高凳子上睜著大眼睛看。
白皙的手指將喜字轉了又轉,怎么看都不滿意,她問少年,“怎么樣,貼正沒有?”
“歪了,歪了,往左,對再往左,不對,再往右。
”
丁撫在下面,扶著凳子,生怕摔了她,看了一眼頭頂的窗戶說道。
弟子們都在忙著布置紅色的禮堂,彩帶紅花,忙忙碌碌的準備著喜事。
藍衣少女生氣的回頭看過去,“到底是往左還是往右啊。”
丁撫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可愛極了,可是也不能惹怒了小貓,可是會抓人的,“是啊,就是向右。”
他神情如朝陽,攤著手偷偷笑著說。
“哼,再相信你一次。”
藍裳回過頭去,嘴角邊有掩不住的甜蜜笑容,她將喜字貼正,拍了拍手,正要從凳上下來,突然聽到一聲斷裂的響動,身體向后倒去。
丁撫見她身形搖動,就知道不好,忙伸出手接住她,“小野貓,讓你亂動。”
他們兩個人倒在地上,一旁的凳子也倒下,藍裳壓倒在他身上,窗外的暖陽照在他們身上。
少女眨了眨眼睛,望進他的目光里,他眼里有她的樣子。
藍裳踢著凳子腿,委屈的說,“是凳子斷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沒事就好。”
丁撫抱著她安撫,少女想了想,怒捶他,“都怪你,現在又要重新貼了。”
她嘴上說著怪他,卻還是將凳子腿綁好,足下輕點又蹬了上去。
也許歲月靜好,
正如我們平凡的一生。
濃烈的火焰掠過,依舊有人在決斗場,兩個男人赤搏著拼命。
有許多教眾在看熱鬧,幽靈一樣的守衛也在看熱鬧。
在無人看到的一角誰也沒有發現混進來了一個人,唐隱扮成護衛的樣子,注意著小男孩,他的箭弩藏在袖中,只要有人對小辰不利,他就會先出手。
“哥哥。”唐辰正百無聊賴,看著一群的廢物比武時,他認出了唐隱的雙眼。
他是唐門最優秀的弟子,可還是沒有保住家里人,二妹和家中老仆都死了。
現在如果連親生弟弟都保護不了,還要手中弓弩做什么,聽到男孩小聲的呼喚。
“小辰不用害怕,哥哥來了!”
唐辰靠在他身上,嗚嗚哭泣,“哥哥原來真的是你,他們欺負小辰,一定要小辰和他們打架,他們好重的壓在我身上。”
“小辰不怕,現在哥哥來了,誰也不能再傷害你。”
唐隱聽到有人的腳步走進來,他四處查看,因為是在地下山洞,四周都是石壁,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他抬頭看去,見洞頂有突出的尖石了,忙安撫小辰。
唐辰抽泣著,突然見哥哥飛身上去,對面走過來了幾個人,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去。
卻見哥哥貼在洞頂抓出凸出的尖石,對他說噓的手勢,他眨了眨小鹿般的眼,表示會乖乖的,不會出聲。
聶柳抱著劍走過來看著場中決斗的二人,他們如野獸一樣,長期的不見天日已經讓他們覺的自己不是人了。
顧良喜想要挽救他們,可是有問過他們是否需要這份救贖。
太過自己為是是他的弱點,太過善良也是他的弱點,人一但有了弱點就有了短處,容易失去理智。
天羅教不只他一個護法,不可能真正放棄多年建立起來的基業,該運轉的還是在那樣運轉。
瑛姬也站在他身旁,她有些不忍看那些瘋狂的人,“嚴亭那個老家伙回來了?”
“他跟隨老教主多年,現在老教主過世了,他當然要趁著個機會回來看熱鬧了。”
嚴亭本是西域人,多年前才改頭換面在中原四方游蕩,他已年過七十,還整天擺弄著蠱毒邪蟲之物,禍害世人。
聽說還在江湖上自創了個威名,萬毒老祖。
“這人野心勃勃,一直惦記著教主之位,我們可要防著這老家伙,我怕他會對教主不利。”瑛姬擔憂說道。
“我們的新教主可最是喜歡輕信別人的,聽說今日他要做新郎官了,此刻正該是在溫柔香吧。”
瑛姬瞪了他一眼。
“不正經。”
聶柳搖頭苦笑他奇怪這女人又怎么了。
路過火熱的巖漿時,見有守衛拉著一個小男孩,將他推入巖漿里。
“不要!”瑛姬大聲喝!
她見小男孩就要掉入火里,驚恐的捂住嘴巴。
聶柳已沖出去,踢飛黑衣守衛,抓回小男孩的手,可是已經來不及,黑衣守衛被震飛出去。
唐辰沒有了防護就要掉下去,有人影飛過,抓起男孩就跑。
“天羅教果然如傳聞中各個都是畜生,定有一天滅亡無聲!我唐家不會放過你們。”
遠處傳來唐隱的聲音,聶柳氣的將劍插入地下,沒有抓住這個人。
“你沒事吧?”
瑛姬緩緩走過來。
她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前方說,“我雖平日都在客棧之中,可是也是知道教中的一些事的,沒想到你們會去傷害一個孩子。”
聶柳喘著氣坐在她身邊,他有些疲憊的對她說道,“你也想離開了嗎。老教主對我有恩,我不能不報這份恩情。”
洞內傳來男子嘆息的聲音。
極劍山的桃樹之下,顧良喜看著一棵已經變的光禿的樹,想著在它花開滿樹的時候,女子躺在樹上休憩的樣子。
丁撫從遠處走過來,他頑心起,眼神靈活,用劍斜劈過去。
顧良喜早已聽到了他走過來的聲音,風聲傳過來,他接住旁邊的劍,勁風吹過,丁撫后退了幾步。
“你不去招待賓客,早點回去見師姐在這里做什么。”
丁撫爽朗的一笑,他說,“你們快點抱個娃娃,認我做干爹啊。”
顧良喜靠著樹木坐下,他說,“你可知道我是誰。”
丁撫翻了個大白眼,“你不就是顧良喜嗎,怎么,要和師姐成親開心傻了。”
“可是我如今還是天羅教的教主!”
丁撫屁股還沒有坐穩又從地上跳起來,看著顧良喜大叫道,“你不是答應師姐與天羅教沒有干系了嗎?你都要成親了,還做這些靠近危險,危害武林的事。”
真是氣死他這個孤家寡人了,有了妻子居然還不珍惜。
見顧良喜還是愁苦著臉,好好的少年成日被這些恩怨纏身。
丁撫說道,“好了,現在發愁也已經晚了,還好師父現在不知道。他拿出劍示意顧良喜過招。
顧良喜撿起地上的樹枝,身上的內力這幾日一直翻騰,他也是該活動一下了。
丁撫有些怒了,好小子,居然瞧不起他。
他也不客氣的直接一劍攻過去,只是幾招下來,沒想到顧良喜功力精進這么多,就差一點,可是就攻不那根樹枝。
招式越發疾速,顧良喜覺的體內外來的氣力,似乎不受他的控制,他想讓手攻向左邊。
樹枝卻轉向了右方,正好是丁撫攻過來的方向。
顧良喜不知道這是他本能的反應,還是內力控制了他,只是有些驚恐的看著。
樹枝仿佛帶了眼睛一樣,追著他跑,丁撫看著越來越快的招式有些花了眼,他有些累了,手也逐漸慢下來。
兩個少年意氣風發,絲毫沒有發現,攻的越來越急,突然向前刺去,只聽見丁撫發出一聲撕心的慘叫。
他忙將樹枝丟在腳下,過去查看,
手忙腳亂驚慌失措,心也跳個不停。
“丁撫!”顧良喜忙跑過去,瞪大了雙眼喊到,剛剛他看到有血箭噴出來,只是不知傷到了他哪里。
少年捂住臉,眼前一片紅色,他很痛,實在太痛了,痛到說不出話來,他從牙齒里說出了幾個字,“你快去與師姐拜堂吧。”
“對不起,阿撫,對不起。”他連聲道著歉,手抖的不成樣子。
有血滴下來,落到衣服上,丁撫已經疼到聽不清他說了些什么,他勉強的笑著,“好了好了,不要婆婆媽媽了,男子漢大丈夫受一點小傷又有什么呢。”
顧良喜聽見他還在說笑,心中才有些放心下來,他們一起長大,一同練劍,他不想因為一時的失手就害到他。
他明明過不久也是要成親的人了。
藍裳還在等他。
“那我先去了,你一定要去看大夫,用最好的傷藥。”他囑咐了許多聲。
丁撫都笑著應了,他悶聲說道,“我真的沒事,你快去吧,不要讓師父生氣,讓門中的賓客久等了。”
落下的樹枝滿是血跡,被傷的人卻始終喊著無妨。
顧良喜快步匆忙離去,心中卻還是擔憂。
來往的賓客很快就讓他忙碌起來。
他穿著紅色的新郎服飾,眼睛神采奕奕,笑的豐神俊朗,迎接每個來吃喜宴的客人。
向每一個來道恭喜的人的道聲,久仰久仰,多謝多謝,同喜同喜。
每張臉都好似假面,僵硬的臉下,也許是嘲笑諷刺,殺意恨意,他看不清每個人背后隱藏的是什么。
卻見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有弟子道無妄山莊君莊主到。
君謙辭讓屬下遞上禮盒,只是望著前方的道路道了一聲,“恭喜”。
他禮貌疏離的點了頭,今日是他們大喜的日子,不宜與人有沖突。
君謙辭也不記較,徑直找了座位落座,家仆站在他身后,各派的江湖人士都向他恭手抱拳。
有的人就是無論走到哪里都有華貴之氣,擁有世上最美好的風彩,白玉明珠般被所有人所注視,而君謙辭就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