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旅行不算太累,臨走的時候,云曉祁抱著兩人哭了一場。
回到家的時候,秦風和聶鳶隨便吃了點午飯,就靠在沙發(fā)上沉沉地睡去了。
夢中聶鳶回到了聶穎的時空,那個原本烏云密布,時常暴雨傾盆的時空。現(xiàn)在的場景與之前完全不同,空氣中彌漫著糖果的香甜,連云朵都是粉色的,漂亮的夕陽在慢慢下沉,而聶穎坐在長凳上,哼著不知名的曲子,看起來心情似乎很好。
很久沒有看到她了,聶鳶仍是不受控制地喊出那句:“姐姐。”這次的聶穎回眸給了她一個笑容:“你總是能給別人留下好東西,我現(xiàn)在很喜歡這里。”聶鳶不懂她的意思,發(fā)怔地望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是你曾經(jīng)幫助過的那些人,是他們對你的感激之情,改變了我時空的場景。換言之,積善因結(jié)善果,聶鳶,這是你種下的果實,現(xiàn)在它在慢慢治愈我。”聶穎說完這句話,繼續(xù)望著粉色的云,饒有興致哼著歌曲。
是我改變的嗎?聶鳶暈乎乎地醒過來,恰巧透過落地窗看到外面的夕陽。它毫不吝嗇地把余暉灑入到室內(nèi),明明是一種很悲傷的氛圍,卻因為身旁秦風的呼吸聲,變得很圓滿。她輕輕地喚了一聲:“秦風。”“嗯。”尚處于睡眠狀態(tài)的秦風,迷糊地回應(yīng)著她。這樣就好了吧!聶鳶滿足地站起身,切了盤橙子過來,自顧自地吃起來。秦風嗅到橙子的香氣,激發(fā)了他的食欲,徹底醒了過來:“我也要吃。”
聶鳶遞給他一瓣橙子,秦風邊吃邊問:“晚飯你想吃什么?”聶鳶擦了擦手,坐在沙發(fā)上望了一眼廚房:“我們今天沒有買食材回來啊!”秦風吃完碟中的橙子,擦干凈手窩回到沙發(fā)盤腿而坐:“我們可以去外面吃啊!”“外面的東西沒有你做得好吃。不如我們晚飯煮點面條吃好了。”聶鳶提議著,發(fā)現(xiàn)秦風沉默地望著她。
“怎么了?”聶鳶不解他突然的沉默,秦風低下頭:“你的新工作離這里比較遠,你是打算搬出去住的吧!你還是想著要離開的吧?!”原來那天他特意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郵件,是因為這件事啊!聶鳶從背后抱住他的肩膀,柔和地解釋:“我是居家辦公的性質(zhì),除了偶爾開會去去工作室,平時都不需要過去的。”“真的嗎?”秦風懷疑地回頭看向她,聶鳶堅定的目光讓他放心下來:“是我太患得患失了。”
“才沒有呢!你這是愛我的表現(xiàn)。”聶鳶認真地答,秦風會心地環(huán)抱住她:“不過我考慮過搬到你的工作室附近的。”“為什么?”聶鳶仰起頭瞧著他問。“你的工作室離我的科研所不算遠,我想我們一直在一起。我想把這間屋子還給我媽了,讓她和爸爸住這里吧!你同意嗎?”秦風解釋著原因,一雙亮晶晶的眼眸等待著她的回復(fù)。
“真的嗎?那我們可以不用住這么大的房子了!太好了!每天走樓梯好累!”聶鳶興奮地抱怨著,抱著秦風就親了一口。秦風懵懵地道:“啊?!我還以為你很喜歡住這里呢?”聶鳶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住在這里,我才不愿意住在這里呢!買什么都麻煩死了。”“你吐槽的倒是很實際。”秦風躺倒在沙發(fā)里,一絲余暉入眼,令他不適地要伸手去擋。一只手已經(jīng)提前替他擋住了,抬頭看到聶鳶笑嘻嘻的臉。
秦風心跳加速起來,臉微微泛紅地咽了口唾沫:“你。。。。。。”“這樣不刺眼睛了吧?!夕陽很漂亮啊!不過沒有你的眼睛好看。”聶鳶保持著擋光的動作,還不忘夸贊他的眼睛。當秦風的氣息襲過來的時候,聶鳶下意識地回應(yīng)了過去。兩個人窩在狹窄的沙發(fā)里,盡情地發(fā)泄著自己決堤的感情。
“天黑了。”聶鳶看向窗外,夕陽早已西沉,屋內(nèi)沒有開燈,與外面的夜融在一起。“肚子餓不餓?”秦風抱著她,下巴磕在她的頸窩問。聶鳶搖了搖頭:“還好。”“那晚飯是出去吃,還是在家里隨便做點吃的?”秦風閉著眼睛,不想從沙發(fā)里起來地問。聶鳶想了一會兒:“不如點外賣吧?!”秦風噗嗤地笑出了聲:“送過來都很晚了,這邊太遠了。”“算了,我現(xiàn)在還不餓。”聶鳶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答。
秦風理了理她的頭發(fā),貼心地問:“累了?”“沒有。”聶鳶伸了一個懶腰答。“那我們一會兒去逛超市好不好?買點食材回來做晚飯,或者夜宵?”秦風建議著,聶鳶小雞啄米般地點頭:“我贊成!”就在兩個人開始討論買什么食材的時候,就聽到花心打電話的聲音:“啊!對啊!我到秦風這兒來了,給他燉了點湯啊菜的。”
兩人一時間都愣住了,此刻花心已經(jīng)開始指紋解鎖了:“秦風!你不在家嗎?”花心的大嗓門呼喊著,門赫然一下開了。“媽!你先別開燈!給我?guī)追昼姡 被ㄐ谋緛戆丛陂_關(guān)的手停住了:“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在她聽到有女孩的聲音后,花心有點明白過來,干脆轉(zhuǎn)身出去了:“我先出去一下,你們一會兒喊我進來吧!”
待屋內(nèi)的燈光亮起,秦風別扭地喊了她一聲:“媽!你進來吧!”花心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走進了屋內(nèi)。在見到低垂著頭,臉紅似血的聶鳶后,她算是安心下來:“原來是鳶鳶啊!我還以為小風帶了其他女孩回來,把我嚇得不知道如何面對了。”“阿姨好。”聶鳶磕磕巴巴地問候著,整個人極其不自在地站在那里,不敢抬起頭看花心的臉。
花心知道她是害羞加難為情了,想著去開導(dǎo)一下她道:“小風,把我?guī)淼臏筒巳N房加熱,你再煮點飯,馬上就能吃飯了。”被安排去廚房的秦風,小聲地安慰著聶鳶:“沒事,要不我們一起去廚房。”花心直接上前拉住聶鳶的手:“哎呀!沒什么的!我沒有怪你的任何意思,是我的錯,不該今天突然造訪的。”
“沒事的,聶鳶,這不是一件需要感到不自在的事情。”花心拉著她的手,把她拉到餐桌前坐下來:“什么時候回來的?之前我來看小風的時候,房子里只有他一個。他心里不開心,又忙于工作,完全不把吃飯當回事了。所以我就定期來帶點吃的給他。”花心很自然地把話題轉(zhuǎn)移到了秦風身上,讓聶鳶的注意力同樣順利轉(zhuǎn)移了:“他那段時間不開心嗎?”
“對啊!加上什么國外合作的項目,老是晝夜顛倒,我真害怕這孩子猝死了。”花心瞧了一眼廚房內(nèi)忙活的秦風道,聶鳶忍不住開口道:“對不起。”“嗨呀!你這孩子,有什么好對不起的。現(xiàn)在看到你們還在一起,我可太開心了!”花心美滋滋地笑著:“對了,我和老秦都搬到這座城市了,以后沒事的時候,去我們那里吃飯。”“嗯。會的。”聶鳶喜歡她熱情的話語,總是不自覺地順著她的話回答。
“哎!小風!秦玉考到你們大學的事,你應(yīng)該知道吧!”花心朝著廚房內(nèi)喊著,秦風“嗯”了一聲道:“她告訴我了。”“你看,我們這么一大家子人,就又在這座城市重逢了。”花心整理著聶鳶的衣服帽子,溫和地道:“鳶鳶也是我們的家人呢!還記得今年過年的時候,你在廚房學桃花餅,去大壩放孔明燈的事。明年過年還跟我們一起好不好?可能沒有小鎮(zhèn)上面好玩,但肯定也是熱熱鬧鬧的。”花心摸著聶鳶的新發(fā)型:“然后我們一起去剪頭發(fā),買新衣,逛街好不好?”
“好。”聶鳶眼眶發(fā)紅地回應(yīng)著,秦風端著熱乎乎的湯上了桌:“先喝湯吧!飯還得一會兒才熟。”花心坐在椅子上,攬過聶鳶的肩膀?qū)χ仫L道:“小風,今天我和聶鳶一起睡,你自個兒獨守空房吧!”秦風替聶鳶和她各自盛了一碗湯,一臉不愿意地答:“我知道了。”花心嘖了一下,把面前的湯推到他面前:“我吃飽了才過來的,你想讓我胖死嗎?”
秦風接過碗,嘗了一口道:“爸最近怎么樣?”聽到他主動提及父親,花心連忙接話道:“嗨!上次他不是來看你,結(jié)果把指紋鎖給撬壞了嗎?!別看他一副沒表情的樣子,心里可難受了。我說不過是個指紋鎖罷了,壞了就壞了。但是你爸他是木匠出身,門啊,鎖啊都有研究,結(jié)果現(xiàn)在都是電子門鎖,他完全跟不上社會的腳步。自個兒在家生自己的悶氣。”
“他是在那個鎮(zhèn)子呆太久了,自然是有些跟不上。現(xiàn)在不是出來了嗎?總要慢慢適應(yīng)的。”秦風放下勺子,對著花心說。花心撐著下巴,一臉欣慰地點頭:“不錯,小風確實長大了,像個大人了。”“我都成年很久了啊!你老把我當小孩子罷了。”秦風不樂意地反駁著,引得聶鳶在一旁偷偷抿嘴笑。
花心沒察覺到,自顧自地問起他:“對了,馬上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禮物?”此刻廚房內(nèi)的電飯煲發(fā)出聲響,秦風站起身道:“飯熟了,我去盛飯了。”“哎,怎么每次提到生日,你就裝作沒聽到啊?!”花心對著他的背影吐槽著,轉(zhuǎn)頭就看到了聶鳶急切的目光:“秦風快過生日了嗎?”
還未等聶鳶回答,秦風已經(jīng)把熱騰騰的飯放到她面前,接著對花心說:“我不想過生日,你也不必大費周章的。”“為什么?”聶鳶不解地問,花心同樣滿頭問號:“明明小時候最愛過生日了,長大了反倒很抗拒了。難不成你年紀輕輕,就害怕變老了?”這個問題秦風本來不愿回答,可她們兩人齊刷刷的問話,令他不得不正式地回答:“我就是不喜歡了,就是很簡單的理由而已。”
“行!不過生日了,禮物還是得送你的。說吧,想要什么?”花心打開手機,準備搜索秦風想要的東西。秦風咽下一口飯,視線與聶鳶碰撞在一起:“我想要的已經(jīng)到我身邊了,你不用費心了。”花心關(guān)閉了手機,捂住嘴巴笑出了聲:“喲!不得了!這情話說得倒是挺溜的。”
晚飯結(jié)束后,秦風并不打算改變計劃,要和聶鳶一起散步去超市買東西。花心則站起身:“我要回去了,你們慢慢去逛吧!”“我們先送您回去吧!”聶鳶擔心她的安全,花心心領(lǐng)神會地道:“老秦已經(jīng)在路口等我了!我們一起出門吧!”
走到小區(qū)外面的路口,果然看到秦勞靠著車在等候著。“鳶鳶,我有點事單獨跟小風談?wù)劊阍谶@里等我們一下。”說完她拉著秦風到不遠處,聶鳶不方便偷聽地轉(zhuǎn)過身去,抬頭欣賞著路燈。去年和秦風一起走這條路的時候,他們各自懷著心事,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那竟是很美好的一段記憶。
“小風,要好好保護鳶鳶!不可以傷害她,懂嗎?”花心嚴肅地教育著秦風,秦風認真地點頭:“我不會傷害她的,我想好好和她在一起。”花心尷尬地咳嗽一聲道:“我指的是做好措施,別讓鳶鳶受傷。”“我知道。”秦風的表情一直認真又謹慎,看來這段關(guān)系里,他真的做到了方方面面的考慮。“行!那我先回去了!”“媽!”秦風喊住了她,接著道:“你和爸搬到這里來吧!我打算和聶鳶搬到她工作室附近住,這里的房子比較適合你們,環(huán)境都挺好的。”“好。我和你爸再看看時間。”目送完父母驅(qū)車離開,秦風一轉(zhuǎn)身就看到聶鳶癡迷地望著路燈發(fā)呆。
“很喜歡路燈嗎?要不我買一個模型路燈放在家里?”秦風上前抓住她的手,牽著她邊走邊問。聶鳶搖了搖頭:“不是的。因為夜晚不管再暗,只要你看到有一盞燈還亮著,就不至于覺得太糟糕。”“嗯,所以你是想起什么事了嗎?”秦風總能捉住她敏感的小情緒,聶鳶點了點頭:“很多事,我一點點說給你聽好不好?”待見到他肯定的點頭后,聶鳶繼續(xù)說道:“離開你的那天,我獨自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明明滿大街的路燈都亮著,我還是覺得被全世界拋棄了。可在國外遇到你的那天,明明沒有什么燈,我卻一下子被照亮了。去年我們一起走在這條路上。。。。。。”聶鳶娓娓道來,說著她與秦風的過往,一點一滴,好漫長又好短暫。
在超市內(nèi)兩個人在購物車內(nèi),放進自己想買的東西。即使慢慢地走,慢慢地看,一點都沒有覺得浪費時間。聶鳶的電話響起,她看到來電的姓名,突然想到好久沒有聯(lián)系了:“旖旎,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都沒怎么出現(xiàn)了?”旖旎似乎是在海邊,海浪的聲音很明顯:“我在尋找下一批的穿梭時空的人啊!當你們的心不再迷惘的時候,就失去了這種能力。我肯定要找?guī)褪郑蝗辉趺慈フ椅蚁У膼廴四兀浚 ?
“你。。。。還好嗎?”聶鳶關(guān)心地問她的情況,旖旎嘆了一口氣:“我習慣了。每次都在想算了,不找了。結(jié)果還不是堅持下去了嗎?”她們絮絮叨叨聊了一些,聶鳶總能回憶起畢業(yè)季的夏天,她在吹散的簡歷中,來到了旖旎的紅房子前,開啟了這段不可思議的旅途。掛斷了電話,秦風推著購物車到了收銀臺,沖她揮了揮手:“走嘍!”聶鳶朝他奔過去,秦風買完單提著滿滿的兩大袋東西問:“跟旖旎打了這么久電話?”
聶鳶點點頭:“她比我想象中的寂寞多了。”“她比我們想象中的也強大多了。”秦風安慰著她,和她一起走出了超市的門口。一輛自行車停留在超市門口,車筐里放著一個羽毛球拍,聶鳶恍如隔世般地道:“我那天在這里,用羽毛球拍打了人。”“嗯。”秦風目光溫柔地望著她,聶鳶不自覺地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向前走著說:“那時候我很不開心,想著一起完蛋算了。可那天你就跟我告白了。”
“所以你心情就好些了?”秦風試探性地問,聶鳶哈哈地笑起來:“倒沒有,當時覺得扎心了!”秦風囧了一下:“原來你當初的心情是這樣的啊!”“還是開心的,是我無法察覺到自己的心了。那段時間因為瞿羋和齊澤,我很懷疑我自己,包括你對我的喜歡,我都非常的質(zhì)疑。是你告訴我,你喜歡的就是我,不是誰的影子,讓我稍微有了點自信。”聶鳶的眼睛里盛滿了笑意,看得出來是沉浸在當初的氛圍里了:“如果當初我能夠回應(yīng)好一點就好了,不至于現(xiàn)在想起來,都是我口是心非的說法。”
“我喜歡你,是真心的。”秦風突兀地再次跟她告白,在路燈下他的臉龐不真切,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卻格外的耀眼。聶鳶喉嚨一緊,有些哽咽地答:“嗯!”秦風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回憶起當初他在這里吻了聶鳶的事。聶鳶踮起腳尖,還了那個吻:“我的心,你聽到了嗎?”秦風笑了笑:“聽到了。”“回家啦!”聶鳶重新挽起他的胳膊,兩個人不緊不慢地走在路上,他們的背影在燈光下拉得老長,唯一不變的是彼此依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