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澤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喪氣地垂著腦袋。秦風瞧見他這樣,沉默地把包里的礦泉水,朝他扔了過去。齊澤接過水,擰開喝了一大口,悶悶不樂。“你要嗎?”秦風又掏出一瓶水,問著聶鳶。聶鳶朝他伸了伸手,意思是丟過來。秦風卻朝她走過來,將水放到她手里后,回到了椅子上繼續靠著。
她喝了一口水,重新站在排名表前,細細查看起來。或許齊澤說得對,兇手就在排行榜里。蟬鳴不絕于耳,夏日的風夾雜著干燥且火辣的氣息,不斷地吹拂而來。齊澤有點打瞌睡地搖晃著腦袋,而秦風早已睡了過去。
聶鳶的鼻尖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皺著眉瞧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睛承受不住了,她靠著宣傳欄閉目養神起來。腦海中空空蕩蕩,所有與何姣姣相關的線索,悉數被鎖了起來。聶鳶深呼了一口氣,為此刻的內心平靜,感到些許的古怪。當某個念頭劃過時,她不確定地問出了聲:“年級第一是誰?”
秦風眉毛動了一下,有蘇醒的跡象。齊澤抬起了頭,指著玻璃窗中的年級大榜:“姣姣啊!”聶鳶“嗯”了一聲,齊澤有點惱怒:“你是不是傻了啊?!”“不是說年級第一是天才的嗎?怎么是何姣姣啊?!”聶鳶的問話,徹底把秦風吵醒了。他沒有太多表情,齊澤與秦風互望了一眼道:“這是去年的事情了。”
“天才生了場重病,救回來的時候腦子就壞掉了。沒有了天才,姣姣自然是年級第一了啊!”齊澤波瀾不驚的語氣,令聶鳶有點吃驚:“啊?!這樣啊!我是說覺得奇怪呢!你們的回憶里,圍繞著的都是何姣姣是第二名來著,我看到她排在第一,就想問問。”
秦風揉著眼睛,對聶鳶的問題沒有太大的熱情:“你不問起我都快忘記有這回事了。”“天才叫什么名字?”聶鳶多嘴又問了一句,齊澤摳了摳腦袋,有點苦惱地喊著秦風:“叫什么來著?”秦風愣了半天說:“天才不就是叫天才嗎?!”
“。。。。。。天才???你確定沒記錯?”齊澤懷疑的語氣,無疑給了秦風致命一擊。眼見兩人都陷入深深的思考里,聶鳶的腦子突然一下清明起來:“天才有被排查過嗎?”“額。。。。。。”齊澤沉默了下來,秦風皺起眉思考了半天道:“他已經傻掉了啊!不會去排查的。”
齊澤凝視著遠方熱氣騰騰的蒸汽說:“你懷疑他嗎?絕對不可能。他傻了以后,完全不忍直視了。。。。。成天坐在家門口傻兮兮的笑,口眼歪斜地流口水,手腳都不利索了。”“能帶我去看看嗎?”聶鳶說完這話,秦風和齊澤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當看到天才的那一刻,聶鳶才明白他們的為什么是那樣的表情。被叫做天才的孩子,坐在家門口,手抖地玩著泥巴。口水順著他歪斜的嘴巴流出,他呵呵傻笑著,發出“咯咯”的聲音。一個眼珠朝左,一個眼珠朝右,他視物極其困難。泥土不斷地從他手中滑落,他抖動著的腳,耍賴地在地上搓著泥巴。“啊呀!啊呀!”他蒼老的聲音,宛如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就是去年冬天發生的事情,不知是他自己掉到了河里,還是被人推到河里的。警方那邊的調查,覺得可能也是兇手做的。”秦風解釋著天才出事的緣由,停頓了會道:“不過,最后的證據是指向了我。”聶鳶接了話茬:“沒有最有利的證據,那些全都是陷害罷了。”
齊澤望向聶鳶,似乎懂了那天她對自己說的話。秦風需要的一點點信任,她居然能夠毫無保留地給了他。說不出是什么感覺,他有點氣悶:“僵局了。查案可真不簡單。”望著他們無精打采的模樣,聶鳶嘆氣著:“我還是回去找找秦崢吧!他比我們專業。”
“聶鳶。”秦風輕輕喚了她一聲,聶鳶與他四目相接,他卻默默別過頭去:“你注意安全。”齊澤注意到兩人之間的不尋常,略微不悅地道:“秦風,你還是注意你自己吧!”秦風沒有再說什么,和齊澤一前一后地離開了。
天很藍,云朵很厚,它們覆蓋在小鎮的上空,是一副具有童話色彩的地方。而這個一片祥和的小鎮,因何姣姣的離去,變得不再那么美好了。
聯系秦崢的時候,他說正在秦風家陪秦父喝酒,一會兒就過來。聶鳶掛掉電話,打開了酒店的窗戶。涼風嗖嗖而入,把室內的溫暖一驅而散。“除非兇手自動現身,否則根本沒有查到的可能。”聶鳶自言自語著,發出一聲哀嘆。
“對,除非他自己現身。”衛生間內發出陰森的男音,聶鳶的心突地提到了嗓子眼。她輕手輕腳地移步到房門口,擰開了門把手。衛生間傳來一陣響動,緊接著那聲音再度開口:“就這么跑了?不想看看我長什么樣子嗎?”
秦風的案子毫無進展,現在兇手主動送上門來,這該是個好機會。聶鳶的手碰到衛生間的把手,帶著驚恐和顫抖推開了門。衛生間內站在一個男人,普通得是過目即忘的臉。比起陰森的聲音,他友好的笑容居然讓聶鳶放下了戒備:“你是兇手?”“對啊!”他不似方才的陰森,而是略顯跳脫的稚嫩嗓音:“不相信嗎?”
聶鳶退后了好幾步,打開了大門:“你。。。。。”“怎么?你忘記了嗎?在秦風自殺的時候,你不是看到我的眼睛了嗎?”男人指著自己的雙眼,保持微笑地看著聶鳶。原來那時候無意間的時空錯亂,她真的跟他有過一面之緣。
“你不用這么害怕,反正你都會死在我的手里。”男人后退了一步,腳底的風朝著他不斷的侵襲而去,在他的背后是巨大的黑洞,時空將他卷入了。衛生間恢復了無人的狀態,聶鳶恍惚地想記起男人的模樣,結果她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走在鎮上的路上,聶鳶的心突突亂跳著,為自己忘記了兇手的長相而自責。當她試圖撫平心的焦躁時,滑板聲在她背后響起,緊接著是“哎呀!”一聲慘叫。她回過頭去,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摔倒在無人的小巷子里,而他的滑板孤零零地滾落到了聶鳶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