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上了年紀，頭上已經生出許多白發，金慕凌又是好心給自己夾東西，叮當就是想發脾氣也發不出來。

脖子和脊背上已經豎起來的毛發漸漸軟了下來，眼珠子卻依舊還是血紅色，叮當心里這個憋屈啊，真是有苦無處訴！

“叮當乖，叮當不生氣，他們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他們好不好？快告訴我你的眼睛怎么啦？”香凝將它摟在懷里柔聲哄著，就象哄一個小嬰兒。

叮當委委屈屈的往香凝懷里鉆了鉆，緩緩開口道：“吃一次同類就要廢掉我一百年的道行......”

這要是多吃幾次！還不變成普通的土狗啦？原來是這樣！

香凝只好將它整個抱起來，安撫眾人道：“你們繼續吃，我陪叮當回去休息一下。”說著也不等別人回話，嗖...的一下就回了空間。

想到空間倉庫堆著大把的元氣石，所以她抱著叮當直奔倉庫。

把叮當小心的放在堆滿黑色流光的七元石上，香凝一臉擔憂的看著它道：“失去一百年的道行對你會有什么影響？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叮當的眼珠子還是紅紅的，神情奄奄的趴在七元石上：“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得好象有魔性在身體里來回流竄，總想咬人來出出氣！”

“那該怎么辦？咬人也不是辦法啊，萬一咬死人還是要拿道行來抵消的，那不是雪上加霜？”

“算了，我也不想咬人，我看我還是暫時留在空間里閉關修煉一段日子再說吧。”叮當都蔫了，耷拉著兩只耳朵，一點精神都沒有。

“也好，回頭我和相公翻翻那堆書，看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幫到你。你先乖乖留在這里休息，好好補充元氣，你的眼睛都紅了，現在出去小心嚇到玲瓏。”

“恩，主人，你幫我打他一頓出出氣好不好？居然給我吃狗肉，害我損失一百年的道行，嗚...嗚...嗚......”叮當好不甘心啊。

“好好好，叮當乖，我這就出去替你收拾他，你留在這里好好休息......”

金慕凌這個倒霉蛋，拍馬屁拍到馬腿上，被全家上下好頓批斗不說，還被香凝打著對練的旗號一頓好打。連心疼兒子的張氏都沒辦法開口求情，若不是她的疏忽，又怎么會出這種事？

原本一鍋香噴噴的狗肉，卻把家里鬧的雞飛狗跳。飛三更倒霉，被妻子半夏拎著耳朵抓到香凝跟前好個罵，還自請罰俸三月。

香凝知道他是為了李聿勛，不好責備，只是在家規里又加上一條：不準在日月山莊的范圍內殺狗、吃狗，否則直接卷鋪蓋走人！

只是香凝十分奇怪，叮當的鼻子靈敏度驚人，又怎么會把狗肉吃到肚子里這般后知后覺？

叮當就更郁悶了，耷拉著腦袋解釋道：“我又沒吃過同類，我哪知道同類被煮熟以后是什么味道......”

......

這一次大面積的自然災害，最苦的還是老百姓，皇親貴戚是不會受到多大影響的，災荒過后家中的奴婢只會更多，要知道奴婢也是財產啊！

香凝這里雖然多多少少也會加點人，可大多數還是發了錢糧讓他們安頓下來，自謀生路。

香凝越是小心謹慎，不肯擴大規模收留難民做奴婢，天后就越是放心。她拿自己的錢替朝廷解決困難，又不肯居功受賞，天后也不象從前那般，因為長生不老一事咄咄逼人，還特意打發人前來送信噓寒問暖，邀請香凝進京長住。

幾十年過去了，這份疑心終于在漸漸消散。香凝能感覺的到，天后的信字里行間都不如從前那般盛氣凌人，連語氣都親熱許多。

香凝想帶著全家進京長住，她不想錯過武則天登基這樣的千古盛事，可金有福和張氏卻因孝期未滿說什么也不肯離開。只好讓金慕醇等人留在家里守著兩位老人家，連香成都規規矩矩留了下來。

天后的權勢日盛，李治的身體又每況愈下，這一反一正之間還有一個太子顯，可他明顯就是個陪襯！香凝估摸著武則天登基真的沒有幾年，所以才決定接受天后的邀請暫時住進東都洛陽的國夫人府邸。

來人沒想到文香凝會接受邀請，喜出望外的先行回去報信。

既然要走，李聿勛便想起住在歷陽縣的沈子謙夫婦：“娘子，既然打算回洛陽長住，要不要帶著沈兄一起？”

“你最近昏睡不記得事的時候越來越少，還真是多虧人家子謙，要不今天咱就過去問問？”香凝不覺得沈子謙留在家里會是什么好事，不受人白眼就算是好的。

“趁著今天精神好，我陪你一起過去看看，他若是愿意就一起進京。”

“好，我這就去給你找件新衣服，免得給子謙丟臉。”香凝考慮的很周到，因為她知道沈家盛產勢利眼。

“挑件鮮亮點的胡服就好，為夫今天陪你騎馬。”說著就起身預備換衣服。

香凝微微有些擔心的問道：“你這還沒好利索，萬一路上睡過去摔下馬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李聿勛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娘子，為夫又不是紙糊的，還不至于那般弱不禁風。”

丟下這個話題，香凝翻出一套牙白繡著金線的胡服抖開道：“就這個吧，這個看起來比較氣派。你也知道子謙家里那幫家伙，都是些勢力小人，穿的差了小心連門都不讓你進。還有這個銀沙冠，正好配的上這套衣服。”

望著這套衣服，李聿勛搖頭輕笑道：“娘子，為夫現在可不是什么將門之后，穿這身行頭小心有僭越之嫌。”

香凝才不在乎，給自己也挑出一套銀灰的男裝袍服出來，邊換衣服邊開口道：“我就不信他們還敢當面來問？再說我還有一品國夫人的頭銜在，我的相公連這個都穿不得？簡直笑話！”

平時穿什么都無所謂，反正家里也沒有外人，一旦出門總要注意一點才好，古代的服飾制度實在是很麻煩。

不出香凝所料，沈子謙本是打算回家給老父親看看病，可還沒進家門，他那個暴脾氣的老爹就一命歸西。

沈大夫人是什么人？那是雁過拔毛、獸走留皮的家伙！這前腳才死了丈夫，后腳妾室便帶著兒子登堂入室，生怕是來分家產的，只差沒拿棒子打出去。還是沈子謙的嫡長兄開口求情，才準他留下守孝，但是明確的表示休想帶走沈家一文錢......

若不是老母親郭氏一生凄苦，沈子謙才不愿意留下受這份閑氣！就沈家那一畝三分地，他如今還真沒放在眼里。只是香凝說過，財大雖然氣粗，但是露白總會樹大招風，所以他跟老母親商量過，只打算在家中守滿百天就走。

就這一百天，也沒一日能過的安生！

吃就不說了，大夫人根本就不準他們妾室庶子入正廳同食，一家大小還要擠在原來的小院子里，連孩子都不能隨意出入，真是各種的憋屈和不順心。

沈子謙甚至后悔，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回來！郭氏知道兒子受委屈心中過意不去，當著兒媳婦的面落下眼淚：“都怪我，若不是我惦記著回來看看老爺，你和謙兒也不至于這般委屈，連寶心和寶云都被人看不起，哎......”

“娘，這點委屈不算什么，不就是一百天么，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正說話間，沈子謙的嫡長兄沈儒一腳踏進門來，先是依規矩各自見禮，才分席而坐。

“讓姨娘和弟弟受委屈了，你們也知道我娘她老人家一輩子要強、好面子，爹在的時候又是左一個右一個的收房，家里的事若不是有我娘在苦苦支撐著，沈家恐怕堅持不到今天，所以還請姨娘和弟弟不要怪她！”沈儒說的是實話，他親娘出身大家族，又是嫡出的大小姐，對于管理家事，掌握權利，打壓偏房那都是習以為常，別人家差不多也都是這么過日子。

“大哥說哪里話，為尊者諱的道理弟弟還是懂的，而且我們的確對家中的財物沒有半點企圖，只是想送父親大人最后一程，所以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沈子謙和嫡長兄沈儒的感情相當不錯，也是這個家里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

沈儒心中愧疚，又不能悖逆母親的意思，只能違心的委屈弟弟一家：“其實你們的情況我也跟母親大人說過，只是她老人家并不相信，還以為我在幫你吹噓，生怕你搶了什么！”

沈子謙了然一笑：“信不信的又有什么關系？左不過還有兩天父親大人的冥壽就滿百日，到時候我會帶著娘親安靜離開，你娘也就放心啦！”

按當時的規矩，即便是庶子女也要管正房夫人叫娘親，而自己的親娘因為是通房侍妾，只能叫姨娘，沈子謙明擺著就沒拿沈大夫人當回事。

她還真的以為，如今的沈子謙還是當年那個被趕出家門的落魄庶子？

“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多住些日子吧，我會跟我娘親商量商量，想必她不會拂了我的意思......”沈儒對弟弟妹妹們都很好，他倒是真心希望弟弟可以留下來多住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