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屠戶的肥婆娘楊氏平日里囂張跋扈，這一次被人當眾拔掉褻褲露出白花花的屁股一頓好打，先前的那些威風早已經被滅掉大半，自然不敢在地保面前胡亂撒潑。只好不太情愿的出手幫老人家穿戴整齊，動作當然也說不上什么輕柔，卻不敢如從前一般不管不顧、惡言相向。

崔屠戶平日刻薄虐待老母親，家境卻并不寬裕，家中連個伺候的下人都不曾有，所以只能忍著屁股上的傷痛，和妻子楊氏趕著拉貨的驢車，送老母親去城中的關帝廟凈身沐浴。這是縣大老爺的判決，還有地保盯著執行，他是敢怒不敢言，卻不敢不從。

崔屠戶挨了一百五十大板，心中卻沒有絲毫悔意，若不是有唐律壓在頭上，他甚至想偷偷殺掉老母親了事，可見其心思狠毒。

磕磕絆絆的好歹算是趕到關帝廟，肥婆娘只好扶著崔婆婆入內伺候沐浴，崔屠戶卻一轉身兀自窩在車上等候。

大眾浴池香凝是見過的，但是在古代的寺廟里洗澡，還真是頭一次，為了教訓崔屠戶夫婦，她只能忍了！

這寺廟浴池的條件簡直無法形容，可以說是相當粗獷，除了一個四四方方的蓄水池子，還有幾個木盆以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再怎么玩命，香凝也不敢下到那個水池里去，天知道里面有沒有什么寄生蟲、變種細菌一類的鬼玩意。她只好象征性的穿著一件薄沙衣，坐在水池邊緣打些清水意思意思，當然空間桌案上的對外窗口今天是關閉狀態。

有小白跑腿，香凝入內沐浴也就早崔婆婆一步而已，這時節沐浴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始終有人來來往往，進進出出。

不管那肥婆娘如何不情愿，不高興，在被眾人認出的一瞬間，不得不拿起布巾幫婆婆清洗身子，卻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用力的搓了下去，疼的老人家整個臉孔都皺做一團，下意識的想躲避開來。

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看熱鬧，香凝卻及時發現崔婆婆的表情，猜到那個該死的肥婆娘又變著法的虐待老人家，便偷偷的從空間抽出一支冰針用暗勁打了出去。肥婆娘哎呦......一聲慘叫，摸到后頸上卻只是一抹水跡而已。

冰針是孩子們鼓搗出來的東西，又細又小，入肉不深，打在身上有如芒刺，還會留下一些傷痕，轉眼之間冰針就會融掉，不易被人發覺，過后只會留下一些滲出血液的紅點子。

崔婆婆只要感覺哪里不舒服，香凝就會用冰針收拾那惡毒悍婦。如此幾番折騰，那肥婆娘顯然已經開始一驚一乍，疑神疑鬼，周圍的婦人也都對著她指指戳戳，偶爾也會有膽大的背對著她指桑罵槐，高聲斥責幾句。

人家是做賊心虛，她是理虧心虛，找不到疼痛的原由，只好埋頭給婆婆擦洗，打算糊弄一下趕緊離去，尤其是自己屁股上的傷還如火燒一般，真是多站一會兒都疼的直冒冷汗。

算一算，香凝已經打出去十幾支冰針，她尚不知悔改，卻一味糊弄人匆忙求去，香凝只好狀似無意，不露痕跡的說了一句：“老人家怎么洗了好久還不見干凈？看這指甲里的污泥恐怕有三年五載沒洗過了吧？”

不待崔婆婆和肥婆娘開口，左近的一個婦人便插嘴道：“三年五載？這是遼東城出名的惡婦，剛剛被官府打了板子，恐怕她從來就不舍得花錢讓婆婆沐浴?！?

有人帶頭，便有很多人開始插嘴，議論紛紛。

“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如此虐待老人家，會遭報應的！”

“八十多歲的老人家養在豬圈里，真是缺德??！”

“難怪嫁給一個殺豬的，真是活該！”

“買柴燒水，出來沐浴能花得幾個銅錢，真是吝嗇！”

“被衙役當街脫了褲子來打，真是丟人現眼！”

......

眾口鑠金，齊聲指叱，肥婆娘楊氏剛想拿出平日里的潑辣勁破口大罵，屁股上的傷處便被香凝又送上一排冰針，疼的她捂著屁股如殺豬般嗷嗷慘叫，哪里還有精神罵人？

平日那些虐待老人的手段只要稍微拿出來一點點，一身的肥膘肉沒準哪里立刻就會如針刺一般疼痛。就算出口成臟也是一樣的下場，肥婆娘楊氏沒發現何人出手，卻莫名其妙這里疼完，那里疼，已經被驚嚇的頭皮發炸，兩股戰戰，真以為遇到哪路神靈！

最先插嘴的婦人鄙夷的撇了她一眼道：“活該，報應！”

八十多歲的崔婆婆覺得太過丟臉，便十分吃力一字一頓的開口道：“洗洗就好，家去吧?！贝奁牌烹m然年邁，體弱多病，心里卻并不糊涂，被人當猴子一樣觀賞，還有一個這樣的兒媳婦在身旁，任誰也會覺得面上無光。

香凝伸手遞上一盒沐浴香膏道：“老人家，用這個洗洗吧，會干凈舒服些的?！?

左右的幾個婦人也先后送來沐浴用具，雖都是用過的，也好過肥婆娘帶來的那塊烏漆麻黑的破抹布。

崔婆婆說話吃力，只好含著眼淚感激的連連點頭算是謝過，肥婆娘面對眾人的熱情，也只好勉強開口道謝。拿了人家這么多東西，想偷懶不好好洗過都不成......

這肥婆娘終于態度有所改變，而且也被冰針嚇的不輕，達到目的的香凝收拾東西悄然離去，反正里面有好多婦人幫她盯著，楊氏若敢再對老人家有所怠慢，恐怕會犯眾怒！

香凝早就安排小白帶著幾個孩子，拿著癢癢粉去招呼崔屠戶。

因為有傷不能下水沐浴的崔屠戶此時已經跳下驢車，正在院子里猛抓頭臉后背。指甲里已經夾雜著白嘩嘩的皮屑和血跡，真是又癢又疼，臉上則已經被抓成血殷殷的橫一條豎一條，如貓抓一般搞笑。

小白還帶著幾個孩子，站在附近添油加醋，你一言我一語的大聲說他虐待老母親遭了報應等等，鬧騰的過往行人駐足流連，紛紛停下腳步來湊熱鬧。

香凝悄無聲息的在他附近隱進空間，時不時的將細鹽撒在他的傷口上，疼的他比殺豬叫的還慘！每每當他要發火罵人、動粗打人就會被磚頭瓦片一類的東西砸中腦袋，不到半晌，便被打的頭破血流。

莫名其妙，憑空出現的磚頭瓦片已經把圍觀群眾嚇的跑個干干凈凈，連小白都帶著孩子們遠遠的躲了起來。

不光眾人害怕，連一向膽大以殺豬為業的崔屠戶，都以為自己撞鬼或者得罪了哪路神靈。在母親沐浴完畢之前，他連逃走都是妄想，只要往大門方向逃跑就會有東西不停的砸在頭上，死死攔住他的去路。所以他只好暫時龜縮在角落里，背靠墻角，血流滿面，瞪大一雙驚恐的眼睛，時不時的繼續猛抓后背，小心翼翼的防備著那些天外飛石，連額頭流下來的血都顧不上擦一把。

平日里惡聲惡氣，經常虐待打罵母親的五尺大漢居然被香凝收拾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算想罵兩句出出氣都會被天外飛石砸落兩顆牙齒......

不過一兩日的工夫，遼東城里便開始盛傳一首童謠：

崔屠戶，不孝親，

光屁股，打板子，

肥婆娘，不孝親，

爛屁股，紅點子，

崔屠戶，不孝親，

飛石砸，掉門牙，

肥婆娘，不孝親，

行惡事，遭報應，

崔屠戶，若孝親，

天開眼，酬神恩，

肥婆娘，若孝親，

子女效，終為善。

童謠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就算是不通文墨的黃口小兒，都能搖頭晃腦來上幾句。

不過短短月余，崔屠戶夫婦刻薄、虐待老母親的情況就徹底消失了。此事說來容易，卻是香凝辛苦盯著崔屠戶夫婦多日，時時出手教訓的結果，還要把童謠散播出去。

封建社會，百姓普遍都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相信因果報應。

香凝連番裝神弄鬼，崔屠戶夫婦被教訓的慘不忍睹，從此以后再不敢虐待打罵老母親。香凝離開崔家的時候，特意把李五爺冒充關帝爺寫的一副字留了下來。

就六個字：人在做、天在看！

李君羨一生戎馬倥傯，卻是文武兼備，寫的一手好字。既然冒充關二爺，當然要寫的神氣活現，殺氣騰騰，一點都不需要留手。

寫完以后，老爺子還意猶未盡的追問：要不要再來一張？嚇的香凝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墨跡未干的一張紙就這樣莫名其妙，憑空出現在崔屠戶的眼前！飄飄悠悠的落在桌案上，嚇的他夫妻二人魂飛魄散，抱做一團，自此以后便徹底斷了忤逆不孝的爛毛病......

李聿勛知道以后，就一句評語：黑貓白貓，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貓！

只要能治病救人，用什么方法本就不太重要，這叫大行不拘細謹！只是被李聿勛給形容的比較粗俗些罷了。

流云莊來信，稱李家眾人在云南呆的不安份，三翻五次提出想回京城。此事不用香凝開口，就被李聿勛一口回絕，眼前根本就不是李家返京的最好時機。

云南來信好處理，可京城的信拆開一看，卻是樊記的老掌柜牟掌柜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