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回過頭,眸子中印滿了防備和厭惡。
“你現在半邊臉紅腫著,還留有四條明顯的指甲痕。如果,就這樣回去,你娘親會不擔心嗎?”
冷傲青換上一臉冰霜,語氣冷冷的,兩只修長的手臂交叉著悠閑的抱在胸前,灰黑的眸子似乎是等著要看一場好戲壞壞的微瞇著。
暗香垂眉不語,他的話還真是點出了她的心事。
手,下意識的摸了摸猶有余辣的臉。如果娘親知道她被人欺負了,她一定會心疼,會掉淚的,暗香一點也不愿看見娘親為自己傷心掉淚。
“走吧?!?
冷傲青凝著垂首撫臉的暗香,就知道自己的話,一定打入了她心中,漆黑的眸子閃現一道得意的光芒。
說完,調轉頭,自顧的往前走,卻故意的放慢了腳步。
他知道,身后的人一定會在權衡利弊后跟上來的。
暗香咬了咬牙,緊跟了上去。如今也只能這樣了,與其被娘看見自己這幅模樣,不如先到六姨太廂房中處理了傷口再回去。
緩步而行的人瞧見身后跟上來的身影,眼角彎成了一個月牙形的弧度。說不上為什么,自從凌晨遇見了這個嬌小卻又倔強的身影,再到她的昏倒、不見、以及從下人口中得知她被帶去了大堂。
她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消息,都牽動了他的心。
他不清楚為何會被這個女人牽絆住自己的心,但是他卻不討厭這種感覺,甚至可以說,他很喜歡這種被牽絆,有人可以讓自己掛念的感覺。
暗香可沒有他那好心情,再一次步入六姨太的廂房中,她能感覺到自己心都要跳出來了。六姨娘對她們母女侮辱的話還猶在耳畔,還有那個未遂的親吻——
想到這,心再一次慌動。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貿貿然的跟著幾個時辰前欲強吻自己,幾刻前又意外救了自己的人,再一次踏入東廂房,是對是錯??墒牵仓荒苓@樣了,冷府中愿意幫她能幫她的人,目前,就只有他了。
“院子里沒人?看來,母親又攜著幾位老媽子到北院去賞花散心了。”
他故意把腳步放得更慢,掃視過空蕩蕩的院落,一人自語道。實際,這番話,不過是為了讓身后那個連走路時,身子都輕輕顫抖的人安下心來。
六姨娘不在?暗香柳眉輕彈了彈,一顆繃緊的心終于平定下來,腳步也輕松了些。
“你先坐下,我吩咐下人取些藥膏來?!?
剛入了一間還算清致的房間,冷傲青扔下一句話便又退出了房門。
暗香見他走了,也不坐下,只是張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四下審視這間房。
清雅、別致,案臺還燒了一壇香,聞著香味,似乎是檀香,但又比檀香更清新更沁鼻,是她從未聞過的香料。
這兒怎么看也不似那個冷酷惡霸的房間,如此的雅致,若說是二哥哥的,她還有些相信。
想到二哥,暗香的心忽沉了一下。
今天在大堂之上,他明顯的在與自己劃清界限,凝著自己的雙眸似過路人一般,那樣的隔閡。
雖然,她能理解,府上各人為保自身都與她們母女楚河分界,但是,她還是止不住的有些心傷,她以為,這么多年,二哥哥是與別人不一樣的。可結果……
倒是這個惡霸,竟然為她挺身而出——
“丑女人,怎么不聽我的話坐下?”
一個討厭的聲音從門口方向傳來,不用回頭,暗香也知道來人是誰。
訕訕的回了椅子旁,不情愿的坐下,心中怨念不斷。
這樣惡劣的態度!就算他為她挺身而出又怎樣?!
她之所以會像現在這樣,都是他造成的,就是救她,那也是他該做的。
“別動來動去,丑女人!不然我怎么給你上藥?!?
冷傲青再一次伸手捏住了暗香的下巴,這樣的不老實,留了疤痕,他可不會負責!
“哎——!疼!”
暗香皺著兩行柳眉,這個惡霸就不會輕點上藥嗎?像是與自己有仇一般,那么粗魯,還不讓她動!如果不是房內沒有鏡子,她才不會讓他上藥。
“呃,我是頭次給人上藥,也不知道怎么控制力度?!?
冷傲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臉上暈起一片緋紅,垂首支吾著,正欲涂藥的手也因為那聲叫疼而停在了半空,那姿勢,極其的尷尬。
暗香心忽然跳動一下,眼前這個靦腆的男人,如果不是她早認識,還真不知他竟是鄉鄰口中的惡霸。他這樣的羞澀,竟像個大小孩,哪里像惡霸,難道是她平時誤會了他?
二人在這錯愕的瞬間,卻未發現門外立著一個烏云蓋頂的身影……
“青兒!”
李慕容終于控制不住滿心的怒火,朝房內舉止曖昧的兩人大喝一聲,踩著重重的步子進了兒子的臥房。
嚴厲的喝聲將房內對視的二人嚇了一跳,分別轉頭覷向來人。
暗香心一沉,想不到,她始終沒有躲過六姨娘。可見了她的怒火,她卻反而沒有之前入廂房時的畏懼,仿佛重罪的犯人在知道自己大限那一天,心反而不會慌亂。